暗渊里一片漆黑,屠黎开出的小路一路向下通至暗渊最深处,高台之下岩浆翻涌,高台之上立着一根通体黝黑的柱子——诛仙柱。 秦彧眼光落在上面闪了闪,抬脚走向高台。 路过屠黎时,一只大手扣上她,她一顿,疑惑的偏头,“怎么了?” 屠黎握着她的逐渐收紧,声音里带了他自己也未察觉的颤意,“小七……为什么不直接离开?” 离开九重天,容和就不会再为难你,为什么不直接离开,为什么要受这份苦楚? 秦彧抬起另一只手,将被男人抓住的手慢慢抽离,凑近他耳边,唇边勾起一丝笑,“因为……” “若是离开了九重天就再也见不到你……这般,至少能让你记着我。” 娇媚的女声散漫慵懒,温热的气息从耳边拂过,屠黎瞳孔微缩,倒退了几步,低头对上眼前人清亮的眸子,微叹,“你……何必呢?” 何必执念如此之深? 她笑了笑,伸手抵住男人的唇,“秦彧就是很想瞧瞧,清冷自持的崇华天尊若是爱上一个人会是哪般模样。” 她的目光太过灼热,他不自然别过脸,秦彧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虽然心里清楚,但还是忍不住一阵悲戚,转瞬即逝。 抿了抿红唇,她眼光落在屠黎脸上,定定的看着他,仿佛要将他的面容刻进骨血。 “屠黎,你不喜我没关系,你也·····” “不要喜欢别人,你等我。” 声音刚落,他只觉得眼前红衣翻飞,下一秒,那抹红已出现在诛仙柱上。 容和忙祭出捆仙锁,屠黎眸子猛地一缩,伸手制住他,却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地捆仙锁飞向秦彧,迅速将她捆在诛仙柱上。 “容和,你做什么?!” “尊上息怒,小神只是忧心这魅受不住这个苦楚,控制不住体内的煞气伤及无辜……” 屠黎看着诛仙柱上的秦彧,一身红衣如血,黑发飘扬缠绕在一起,黑眸之中蕴藏着点点星光。心底涌出一股冲动,他想,想不计后果带着她离开…… 第十四章 动情之殇 一旁的容和感觉到屠黎身上的气息一变再变,心底隐隐不安,“将魅施以骨刑,若是尊上不忍心,小神可以代劳……” “不用。” 屠黎扬起手,虚空中发丝般细小的骨针闪着银色的光,密密麻麻的骨针随着他的动作起伏。 骨刑——是将二百八十三颗骨针穿过全身的骨头,寻常神仙受了骨刑,一生的修为便止于此了。 骨刑之痛非常人所能忍,魅成长的太快,九重天甚至六界之内都在讨伐她,若是他不这么做,小七的下场恐怕会更难想象…… 他来做,或许她还能少受一分苦楚。 终究是教化了百年的魅,他再冷情,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下一秒,屠黎闭上眼,手中的所有骨针朝着诛仙柱掠去! 利器初入血肉的声音接连响起,秦彧眼睛猛的睁大,嘴角还残留着一抹笑意未散。 痛…… 眼前的景象都被血舞弥漫,恍惚间秦彧只能感觉骨针从每寸肌肤没入,穿骨而过,带着血光落在地上。 她原本以为她能承受,此刻才发现她错了。 二百八十三根骨针一根不差,根根穿骨而过,这份苦楚她真的有些受不住··· 秦彧倚在诛仙柱上,抬头看向远处依旧面不改色的男人,心底的笃定慢慢动摇,她是不是赌错了?屠黎对她当真没有一丝其他感情? 不……哪怕是屠黎是养只宠物,快千年了也该生出一丝感情。 唇角忍不住上扬,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她微微掀起眼皮看着不远处一副矜傲清冷的屠黎,心底的火一点点熄灭。 千年了,此刻,她很想知道,他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一千年,哪怕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 耳边恍惚间响起昨夜男人在她耳边的轻语,她缓缓闭上眼,轻嗤。 屠黎的话,什么时候能信了? 昨夜是他,口口声声声说会轻些,而如今二百八十三根骨针一根不少……屠黎啊,你的心当真是石头做的?! 四肢百骸密密麻麻的痛意同时袭来,秦彧用尽所有力气抬头,最后只看到男人毫不留情转身的背影,脸上讥讽的笑意还来不及掩下,意识先模糊了。 唇边溢出一丝微喃:“屠黎,好痛……” —— “容和,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原本,原本是打算做个样子,容和却趁着他不注意将二百八十三根骨针全打入她体内,方才二百八十三根骨针竟然一根未差穿入小七身上···· 屠黎只觉得心口突然生出一股窒息之感,体内有股气息狂暴起来,似乎要从他身上冲出。 这股气息····她那么怕痛,如今……屠黎低头看着容和,眼底难得露出一丝恼怒,身上不自觉发出一股摄人的威压。 容和几乎跪膝,他咬着牙槽,擦掉额发间的冷汗,“小神看尊上下不去手,帮了尊上一把,尊上是要开罪小神?” 鼻尖是浓烈的血腥之气,诛仙柱上燃起火焰,秦彧被捆仙锁困住柱子上,后背的红衣被灼烧殆尽,空气中泛起一股焦味…… 第十五章 大爱之下 屠黎悬在身侧的手紧握在一起,手上青筋乍现黑眸中映衬出妖冶的火光。 容和余光瞥到火中一动不动的人,嘴角微微上扬。 “天尊可是不忍?” 屠黎低头看着容和,手微用力虚空将人提起,众仙皆变了脸色,难以置信的看向屠黎。 “这可是魅,就算是毁了修为我们还是得惧上三分……” “尊上真会为了个魅开罪容和上神吗?” ………… “崇华天尊这是何意?!” 屠黎定定的看着容和,黑眸之中各种情愫交织,眼底杀意一闪而过,容和面色大变,一张脸瞬间惨白……… —— 四周静寂绿轴无声,眼皮沉重的完全抬不起来,喉咙干涩,秦彧张了张口没发出一点声音。她动了动被锁链绑住的手脚,前倾着身子稍稍离开滚烫的诛仙柱。 每半个时辰,诛仙柱会在极寒极炎两者中变换一次,背脊的旧伤重新崩开,贴在诛仙柱上的皮肉发出滋滋的响声。 秦彧已经痛到麻木。 脑子乱成一团浆糊,零碎的片段不停地从脑海中闪过。 洪荒之初,她得了点化,有了意识,直到上古神仙接连陨落,煞气,怨气催生了她的成长,她才有了实体。 六界有了新的秩序,九重天作为六界统领,对六界之内的妖魔鬼怪赶尽杀绝,她被逼逃至蛮荒。 之后的事她不记得了。 似乎中间发生了很重要的事,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诛仙柱上的火不烧身外之物,烧了皮肉之后,灼烧魂识,魂识被挤压的痛苦远远超过皮肉之苦,烈火碰上魂识的那一霎那,秦彧痛的尖叫出声! “啊——” 尖锐的嘶叫声荡开,之后是急缓的喘息声。 “屠黎,你又骗我……” “秦彧娘娘,诛仙柱上的滋味好受吗?” 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传来,一股熟悉的气息随之涌入,秦彧缓缓抬头看向来人愣了片刻,皱了皱眉,“你来做什么?” 白原一身白衣跃到她眼前,“当然是来看望娘娘。” 秦彧轻哼了一声,敛眉问她,“你是凡人,怎么上的九重天,又是怎么喝了我的血?” “凡人?” 白原原本素净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她伸手捏住秦彧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秦彧硬生生被她拽起,心底微惊,她虽然丢了大半修为,但怎么也不可能逃不了一个凡人的辖制…… “你是谁?” “秦彧娘娘这话是何意,我只是个凡人而已,不过运道差了些,得了你的妖骨成了不人不魅的怪物。” 白原看着秦彧这张美到毫无瑕疵的脸,心底的嫉妒一阵阵涌上来,手中的动作越发的重,“你不过是最低贱的魅,凭什么能在九重天呆上这么久?!” 在凡间,她好不容易从那种肮脏的地方逃出来,又碰上了另一个恶魔,若是那人吩咐的事她没有做好,她恐怕···· 想到那人的手段,白原忍不住心底一颤,抬头看向秦彧的目光也越发狠绝。 “低贱的魅?什么时候也轮到你们凡人说低贱了?” 秦彧甩开她的手,抬眸冷眼看着白原,眼里寒霜遍布,“你如何上的天宫,又是怎么喝下魅的血?” 心里一团疑云,这段时日她记得很清楚她绝对没有失血,所以这凡人中的魅毒究竟是从何而来····· 她活了几千年也从未听说过还有第二个魅。 白原后退了几步,一脸纯真的装傻,“娘娘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