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泊野蓦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被烛火细细描绘的精致脸庞。她的眸子似是一片干净澄澈的夜空,要将他完全笼罩。高挺的鼻梁,却有着可爱的圆润的鼻尖,在这一刻与他的鼻尖温柔摩挲。 还有他望不见的柔软的唇瓣,然而,他刚刚已经感受到了。 岑蔓被他盯得无处遁形,方才冲动的那一吻,在被他审视之后,变得极其不自然。 太阳穴和心脏都在突突地跳个不停。 她的不轨之心,仿若被赤裸裸地揭开了。 后来的羞赧与悔意油然而生。 岑蔓想要收回双手,躲开他的目光。 却被他牢牢钳制在怀中,他一手抓着她的双腕,一手抵在她的腰上的凹陷处。 “岑蔓。”贺泊野的声音如鼓点,一下又一下地随着胸腔震动,“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嗯。”岑蔓细若蚊声,移开视线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层湿漉漉的雾气,让人不由地想要怜爱。 贺泊野也是这样做的。 他凝视着她,手掌松开了她的手腕,顺着她修长的颈线向上,白净细嫩的皮肤与常年抚摸相机的略带粗茧的手指,亲昵摩擦,发出细微的响声,令耳膜酥麻。 然后,在她恍然间,扣在她的脑后,重重地亲吻上她的嘴唇。 灼热的气息彼此交融,无法分辨。 舌尖的侵略猛烈而又清冽,她不禁轻轻颤抖,如同雨水滴落在一片花瓣之上。 岑蔓没有交过男朋友,也没有人教过她该如何亲吻。紧张而急促的呼吸让她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 却没想到在这之后,是他更加热烈疯狂的深吻。 所有的感官,似乎只能感受到他舌尖的缱绻,心跳声震耳欲聋,酥酥麻麻的浪潮将她温柔包裹…… 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深入的吻,让岑蔓深埋在回忆里的那些曾经的躁动挣脱束缚,破土而出。 昨夜,她失眠了。 游离的意识总在回放他的吻,可疲惫的身体却让她想要沉沉入眠,她不记得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知道贺泊野一直抱着她,轻轻拍着。 清晨醒来的时候,岑蔓一个人睡在上铺。 身边没有了人,对面下铺的人也不见了。 她不知道几点钟了,但是,外面的阳光已经十分刺眼。 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才磨磨唧唧地撑着身子爬起来,走下台阶。 椅子上的蜡烛燃尽了,她丢掉不成形的蜡烛,将烛台重新包装好,顺手塞进贺泊野背包的侧边口袋。 手机昨晚好像被她扔在了被子里。 她掀开被子,发现果然在这里。 拿起手机照了照自己睡醒的模样,心里感慨还好他不在,这样子真是太丑了。 岑蔓做贼似的打开房门,环顾左右都没有人后,拿着洗漱用品去了走廊尽头。 再回来时,房间里突然多了个人,岑蔓捂着心口,喘了口气。 “吓死我了。” 贺泊野清浅地勾了勾嘴角,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放在不锈钢椅子上,里面有吐司、鸡蛋和牛奶,“饿了吗?皮哥留了一份让我拿给你。” “嗯,有点。”岑蔓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来,手上将随意扎起的丸子头解开,蓬松的卷发散落下来,“你吃了吗?” “我吃过了。”贺泊野坐在她对面,在相机上检查照片。 “拍好了?”岑蔓轻轻敲着鸡蛋,而后将壳剥开。 她一直低着头,没去看他,即使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心里还是很难做到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夜晚可以掩盖暧昧,可是到了白日,就莫名有点不知该怎么相处了。 反观贺泊野,倒是很自然。 “嗯,等你收拾好,我们去梵高美术馆吧,两个小时应该差不多可以逛完了,然后时间充裕一些,我们可以订五点的飞机回雷克雅未克。”贺泊野抬头看向她,问,“怎么样?” 他说问句的时候,语调总会在最后微微上扬。 岑蔓依旧专心致志地看着手里的鸡蛋,“我都可以,你定吧。” 察觉到她躲避的目光,贺泊野故意坐到了她的身边,拿走她手里剥好的鸡蛋。 “干吗?”岑蔓不得不抬头看他。 “我没吃饱。” “……” 吃完早饭,贺泊野带着岑蔓来到梵高美术馆,里面珍藏着梵高黄金时期的两百多幅画作,还有梵高几乎所有与人往来的书信。 其中许多都十分出名,特别是《向日葵》。 岑蔓并不是相关专业的,只是既然来了,肯定也要看看。 馆内的大多数游客也是如此。 因此,每幅作品前面都站满了人。 岑蔓戴着入馆时领取的耳机,全神贯注地听着里面对梵高及作品的简介,当这幅作品的资料介绍完毕时,她回过头,贺泊野不见了。 他们好像被一群游客挤散了。 正是午后的接待高峰,一群又一群的游客蜂拥而入,流动的人潮裹挟着她不得不向前移动。 岑蔓转过身子,由于身材娇小,她的视线被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即使努力踮起脚尖,目光也无法穿越人群,寻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轻叹了一口气,踌躇着是不是等这些游客逛完这个展厅之后,再去出口等他。 “岑蔓。” 突然间,岑蔓好像听见了他的声音。 贺泊野从人群中走出来,不紧不慢,步履如风,似乎谁都无法撼动他分毫。 “你去哪儿了?”岑蔓嘟囔着问他。 “我去买水了。”贺泊野解释道。 “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还以为你走丢了。”岑蔓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娇嗔的抱怨。 “看你专注,不想打扰你。”贺泊野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喝一点。” 岑蔓是有点渴了,接过来喝了一小口,又将盖子拧好。 贺泊野从她手里拿回矿泉水,把水塞进自己的背包,而后自然地牵起岑蔓的手。 “这里没有气球可以买,还是我牵着你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