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响起整齐的脚步声,是接到举报电话而赶来的警方。 他们带走了江今宜,直到最后她还在冲贺泊野厉声喝问:“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但贺泊野终究是没有回答他。 偌大的客厅里很快只剩下贺泊野和苏父。 在刚才的对峙中,苏父就好像一个透明人。 但他的存在反而是一切事情的开始。 如果不是他在江今宜的病房门口一口咬定贺泊野就是害江家八口人七死一伤的人,江今宜不会怀恨在心,也不会整容后故意接近岑蔓。 贺泊野不会和岑蔓提分手,他们两人不会出车祸,不会失去那个孩子。 岑蔓也不会被送去冰岛两年,回来后也就不会被害。 在这一场悲剧里,谁也不能逃脱责任。 可还有一件事苏父想不通:“你早知道凶手是她,却还让我找凶手?” 贺泊野闻声抬眼,眼里带着明显的冰冷的戏谑:“是啊,我故意的,因为我知道你找不到,时间每过去一分一秒,你就会因为要失去苏氏而越来越痛苦。” “好好品味吧,你下半辈子都会因此一直痛苦,这是你欠挽星的。” 第22章 岑蔓的尸体在殡仪馆的冰棺里放了三天。 这三天,贺泊野一直在傅家没走,看上去好像什么都没做。 但一切事宜他都让助理江泽给安排好了。 解决完江今宜和苏氏的所有事,便是岑蔓的葬礼。 青山墓园。 贺泊野一身黑色西装,半跪在刚下过雨的砖地上,亲手将岑蔓的骨灰盒给放进了墓中。 再起身时,一串白奇楠沉香手串滑落至他凹凸有致的腕骨上。 墓园里安安静静,管家站在后面为岑蔓默默祈祷过后就离开了。 墓碑前只剩下贺泊野一个人。 除了管家,他没让任何人来参加岑蔓的葬礼,毕竟这个世界也再没有人是真心关心她了。 其他人来了,也是碍她的眼。 但她愿不愿意见他呢? 想起江今宜曾说在火场里,岑蔓曾亲眼看着他带着别人离开,而把她的呼喊,她的希冀全都抛之身后,贺泊野的心脏就传来一阵阵刺痛。 他又重新半跪下去,将那串手串用力的攥在手里。 他擅作主张给她下葬,又不允许其他人来看她,可他觉得,或许她也是不愿意看自己的。 她应该恨死了他。 到头来,他精心策划的一切,他本意是保护她才做的一切,都没能告诉她真相,求得她原谅,就这样天人两隔! “对不起……星星。” 贺泊野深深垂下头,在风声中,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无声滑落。 …… 京圈里发生了一次翻天覆地的洗牌。 原本与傅家同住一个大院的苏家,原本也算是在商业界叱咤风云的,不料一夜起火,整个公司被傅氏收购。 除了死了的二女儿被贺泊野火化下葬,一家人再无??踪迹。 同个时间段被傅氏收购的还有步家,步家当年收养江今宜,知道她想整容报复贺泊野,没有阻拦,反而暗中给予很多支持。 一方面,步家需要江今宜扮演步月歌的角色,来让步夫人情绪稳定。 另一方面,傅家在京圈里横行霸道太多年,如果真的有机会可以搞垮傅家,谁又不想尝试一次呢? 结局显而易见,步家赌输了。 成王败寇,从此没有人敢再招惹傅家,招惹贺泊野。 商业界因此进入一段诡异的平和期。 而没人知道,在这些事之后,贺泊野生了一场大饼。 傅家弥漫着苦涩的中药味。 管家李妈将刚熬好的中药端到贺泊野房间,轻轻敲了门,里面许久都没传出声音,她x小心推开门,只见躺在床上的贺泊野满脸苍白,眉心紧皱,浑身都被冷汗给浸湿了。 李妈刚一走近,贺泊野猛然睁开眼。 “傅先生。”李妈忙出声以示身份。 贺泊野喘着气缓了半晌,那双充满愕然的眼才渐渐恢复清明。 不等李妈开口问,他慢慢从床上半坐起来,还有些无神的双眼望着虚空:“我又梦见星星了。” 这是自贺泊野生病以来,他第十八次梦见岑蔓。 他不能在所有人的眼皮下去医院,那无非是给有心之人可乘之机,只能在家里,请了医生来,由李妈照顾, 李妈将还冒着热气的中药端到他面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傅先生又梦到二小姐什么了?” 贺泊野用掌根抹去额上的冷汗:“我梦见……她去了另一个世界。” 第23章 “贺泊野——贺泊野!” 炙热灼烧的火浪中,那个男人毫无停留地转身离去。 岑蔓死死盯着他的背影,火焰一下蹿起将她包围其中,她的血仿佛被蒸干了,骨肉仿佛被烧成灰烬。 痛……太痛了…… 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救我? 岑蔓紧紧抱着自己,整个人彻底陷入无尽的痛苦的黑暗之中—— “星星?星星,快起来了,你等下上课要迟到了。” 一道温柔的女声忽然在耳旁响起。 那灼热的温度一下从岑蔓身边退散,她在黑暗里挣扎片刻,终于冲破那层无形的阻碍,皱着眉睁开了眼。 首先进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和一张她再也不能更熟悉的面孔。 “妈……?” 岑蔓下意识脱口而出,喊完才回神狠狠一怔。 这是怎么回事? 她没死? 不,不可能,当时那几条足有百斤的木头横梁砸在她身上,她不可能活下来…… 岑蔓猛地坐起身来,首先就是先去看自己的手臂、身体、大腿。 结果令她更加诧异心慌—— 没有,什么伤疤、伤痕,都没有! 她本能覆上自己的脖子,按理说她在火海里熏了那么久的黑烟,这嗓子不废也得哑了。 可刚才她喊妈的那一声,只带着一点刚睡醒的沙哑和朦胧。 这样的异常让岑蔓更加茫然。 而她莫名其妙的一系列动作也让一旁的苏母看愣了神。 见她摸着自己的脖子不动,苏母这才小心翼翼地出声问道:“星星,你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岑蔓活了二十五年,从六岁有记忆开始,就没听过自己母亲这样温柔的喊过自己。 甚至与那次母亲跪在她面前时,求她去讨好贺泊野放过苏氏集团时的语气都不一样, 是真的发自内心的,能让人感觉到母爱的一种语气。 可对于岑蔓来说,这不该属于她。 这样的语气应该永远只对她的姐姐苏明诗,或者她的弟弟苏景翊。 她大脑一片空白,还没想清楚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就带着一脸茫然缓缓转头看向了苏母。 这一次她的语气更错愕:“妈?” 其实想问的是:你真是我妈妈吗? 又或者是:你真的看清楚我是岑蔓而不是苏明诗了吗? 但她没能问出口,而只见苏母怔了怔,忽而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呀星星?怎么连妈妈都不认识了?” 摸完却又更不解:“没发烧呀。” 放下手,见岑蔓还是一副呆愣愣的样子,苏母立马转身走到门口往门外喊了句:“老公,你快回来看看星星!”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怎么了,星星怎么了?” 苏母拉住他手臂:“不知道,我刚来喊星星起床,她醒来就这个样子,好像不认识我了一样。你说会不会她真的把我给忘了?” 她说着,眼眶都倏然泛红。 苏父忙拍了拍她的手,然后小心坐到岑蔓的床边,小心开口:“星星啊,你……你还认得爸爸妈妈吧?” 如果说刚才岑蔓还是错愕,现在她就是完全觉得自己在做梦了。 于是抬起手,毫不客气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啊!” 第24章 发出尖叫的并不是岑蔓,而是看见她想打自己,迅速上前伸手挡住她的侧脸的苏母。 这一下打的不算轻,苏母的手背一下就红了,岑蔓的脸倒是一点事都没有。 而挨了打的苏母丝毫不关心自己的手,一把就将岑蔓给抱进了怀里,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星星你怎么了?你有事和妈妈说啊,你干嘛要打自己啊?” 岑蔓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僵住了。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就没被爸妈抱过了。 因为那个时候他们有了儿子,而大女儿成绩更好,什么都没有的她自然而然被所有人忽略,别说爱,就连关心都没有。 可现在她竟然被母亲抱在怀里! 岑蔓更加觉得自己就是在做梦。 但此时此刻的触感不是假的,眼前的一切也不是虚幻的。 所有的人事物都真真切切地展露在她的面前。 如果不是梦……那是怎么回事? 因为在火灾里没能救出她,所以他的父亲母亲为此感到愧疚和后悔? 不,不对。 岑蔓猛然发现自己所在的房间,就是苏家大宅,就是她自己的房间! 大宅明明……明明被烧了! 就算是花大价钱,请数十个工人,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将一间房子给修缮到最初的样子。 而且这房间也不与她记忆里的房间一模一样。 现在的房间更加的……华丽。 岑蔓脑中思绪更乱了。 “妈……”她轻轻推开苏母,眼神在父母两人之间打了个转。 她很想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道声音比人更快到达:“二姐!” 只见一个半高的少年风一样的冲进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