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迎星抬眼看去,眸色一喜。 “王爷!” 盛淮玹大步流星走了过来,在陶迎星面前站定。 在他身后,是脸色并不好看的周墨尘。 见了淮王。 老夫人当即松了手,和虞念双不得不行了礼。 盛淮玹将陶迎星护在身侧,问:“你怎么样?” “没事。”陶迎星笑笑摇头。 盛淮玹松了口气,沉眸看向周墨尘,冷笑问:“忠国公,这就是你所说的将陶神医‘好好地’安置在你家?” 他着重加重的那几个字颇有问罪之态。 老夫人和虞念双脸色微变,不约而同看向了周墨尘。 周墨尘这才上前来,冷着脸问:“这是怎么回事?” 虞念双深吸口气忙上前解释:“夫君,王爷,这是一场误会,是大伯母年纪大了认错了人,将陶神医认做了嫂嫂,我已经解释清楚了。” 不等周墨尘回答。 陶迎星便先一步开了口:“是这样,夫人心好,也愿意放我离开,正巧碰上王爷过来了。” 闻言。 盛淮玹一瞬了然,看了一眼在场的人,随即笑笑:“既然如此,那便是误会一场,既然解开了误会那是再好不过的,那本王就带陶神医先走一步了。” 说着他要带陶迎星离开。 周墨尘却伸手拦住了二人,他眸色沉沉,定定望着二人:“王爷,这哪里妥当,陶神医既然是我请来替我夫人看病的,就本该理所应当由我来安排住所。” 这便是光明正大要抢人了。 盛淮玹眸色间泛起几分冷意,他身形依旧护在陶迎星的身前,神色定定望着面前的周墨尘。 周遭一片寂静。 过了片刻。 盛淮玹笑着点头:“按理说,确实该如此。” 顿了下,他又看向身边的陶迎星,眸色深了几分:“不过,陶神医在秦州时便在为本王诊治旧疾,按先来后到,她也是先跟本王才是。” 此话一出,冷家几人的神色变了几变。 这才明白陶迎星为什么会跟着盛淮玹的车队来京,也才明白为什么盛淮玹要派人跟着她。 周墨尘的神色默了几分,目光落在了陶迎星身上却是问:“既然同是求医,陶神医为什么愿意住王府,却不愿意留在我忠国府呢?” 这话就是明晃晃地跟她过不去了。 话音落地的瞬间,盛淮玹的脸色沉了些许,正要开口,被陶迎星伸手拦下,她从他身后站了出来,定定看着面前的周墨尘。 片刻之后,陶迎星又看了看周遭的冷家人,最终看了老夫人一眼,唇角带了几分冷意。 “忠国公,您若是跟普通求医者一样,陶某自然不会有意见,可您自己瞧瞧您家这情况,昨日先是强行扣留我过夜不说,一大早起来还被这位老夫人直接推开了我的房门,抓着我要带我去什么恭国府……” “一桩两桩,哪里是我这名小女子能承受得了的?” “您这忠国府,我自然是住不起,也不敢再多留了。” “陶某只想求个清净。” 有理有据,让周墨尘无从反驳,他面色冷了几分,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来。 见状,盛淮玹将陶迎星往身后一带,悠然朝冷家人拱手。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带人走了。” 陶迎星跟在盛淮玹的身后,大步离开了忠国府。 直到抵达淮王府。 陶迎星才终于彻底松了口气,她正要开口致谢。 话还没出口。 却见前面的身影就突然倒在了地上。 陶迎星脸色霎时一变。 “王爷——” 第16章 陶迎星冲上前,这才发现盛淮玹的脸色苍白,额头冒着虚汗。 “这是怎么回事?”陶迎星心头一紧,一边替盛淮玹把脉一边回头询问身边的侍卫。 侍卫神色慌张,还是低头迟疑告知:“王爷本不该在今日出宫的,但听说您受困于忠国府,怕您有什么意外,因此赶着出宫,陛下让他受了鞭行才放出宫的。” 这话让陶迎星浑身一怔:“什么?” 她紧紧拧起眉头,冷下了脸看着怀里昏过去的盛淮玹,眼里最终透出的只剩无奈。 “将王爷扶到寝榻上去,另一人带我的药箱过来。” 陶迎星无奈吩咐。 待到了寝殿。 她确认了盛淮玹的情况,随即便用剪子直接将趴在床上的盛淮玹衣服剪开。 很快,他背部凌乱破皮的鞭伤袒露出来。 触目惊心,实在是可怖得很。 看得人实在是倒吸了口凉气,旁边奉侍的婢女和侍卫都有些不敢看别了下眼神。 可陶迎星只是皱了下眉头,当即便利落将药粉撒下。 药粉的渗入带着刺痛,让昏睡中的盛淮玹闷哼一声,动了几下。 “压住他。”陶迎星冷声开口。 周遭侍卫当即上前。 阻止盛淮玹的乱动,她才稳定地继续给他上药。 他的背脊上除了新伤还有不少已经结疤的旧伤,陶迎星眸色一刺,轻叹了口气。 这些旧伤除了刀伤,其中最严重的一道是烧伤疤痕,跟她手臂上的烧伤一样。 那是五年前他来火场救她时留下的。 陶迎星的记忆不觉回到当时熊熊烈火中。 那时的自己,那时的余夏槿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才放的那把火。 她给盛淮玹写过一封信,交给了盛淮玹交好的官员代为送去。 其中便提醒了他刺杀一事。 她想,这样就也算是报答了他曾经的救命之恩了。 可余夏槿没有想到,那日在所有人都退出宅门中,在她安静等死的那时,是盛淮玹一身黑衣冲了下来,将她从熊熊烈火中救了出来。 ——“你既然不想用余夏槿的身份活着,那不如我帮你寻一个新身份,只要你想活。” 当时盛淮玹的话说得漫不经心。 可却确确实实在余夏槿的心中激起了重重涟漪。 她想活,她哪里会不想活呢? 最终,她跟着他来到了秦州,他也如约给了她陶迎星的新身份,还给她开了医馆,自此成了名扬一方的陶神医。 直到前段日子,周墨尘的人找上了她。 而盛淮玹也不得不回京。 从那时起,她同样也就有了新打算。 恍神间。 陶迎星已经将盛淮玹的伤包扎好了,她擦擦汗,便开了药方交给下人。 “好好照顾王爷,有什么问题随即来我房间喊我。” 吩咐过后。 陶迎星正要离开,却听床榻上传来低沉的笑声:“陶神医实在是狠心,竟然要丢下我自己回屋休息。” 是盛淮玹醒了。 陶迎星身形一顿,忙俯身关切:“王爷,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你的医术,我自然是没什么大事的。”盛淮玹脸色苍白,却是朝她笑了笑。 陶迎星松了口气,也带了几分无奈。 “王爷,下次你绝不能这么因我胡来了。” 盛淮玹眸色动了动,只是笑着点头,没有多说。 随即,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过来,神色严肃了几分。 “对了,这是我派人截获的,你看看。” 陶迎星低头看去,心却猛地提起。 这是周墨尘的字迹。 而这信,是昨日紧急寄往宛城的! 第17章 这是周墨尘寄给余夏槿父母的信。 陶迎星眸色一沉:“他动作倒真是快。” 昨日才初见。 周墨尘就这么快既找来了老夫人,还当即给宛城寄信。 陶迎星将信纸拆开,看见里面并未明说有何事,而是让父母来京。 看来他是打算到时打她个措手不及,是想用父母逼她承认自己的身份。 实在是卑劣。 床榻上的盛淮玹静静看着面前的人。 过了许久,他问:“你打算如何?” 闻言。 陶迎星沉默了很久,随即将手中的信纸重新叠回了信封中,随即将口重新封好,她顺手就着刚刚开药方的笔墨,同样也写了一封信。 两封信交给盛淮玹。 “还麻烦王爷替我送回家了。” 盛淮玹没有多问,只轻轻点头,示意亲卫将其收下带走。 陶迎星笑了笑:“周墨尘应该是不知道,我从来就没有瞒着我家里人我的生死。” 也多亏宛城离京远。 周墨尘并未对宛城多有打听。 “不过这事,我倒是要多谢周墨尘了,若不是有他插手,我家里人怕不是不会这么轻易离开宛城。” 听见这话。 盛淮玹眸色一诧:“所以你刚刚写的信,不是让你家里人别来京?” “不,我当然是让他们别来京城。”陶迎星话音顿了顿,随即却是一笑,“不过我的真实目的,是想让他们离开宛城来京城。” 来京城不管周墨尘有何念头,至少不会伤她家里人性命。 可留在宛城…… 陶迎星的眸色暗了几分。 她记起了前世那场惨绝人寰的瘟疫。 那场瘟疫让宛城从西北最繁华一月之间成了座死城。 而下达屠城命令之人,就是周墨尘! 当时周墨尘被困宛城,她用嫁妆换了药材派人送去接应,最后周墨尘的病好了,但她父母一家人却尽数tຊ在城内。 周墨尘要迁走所有健康的人,要将所有瘟疫病患集中在城内焚烧。 他说这样才能彻底断绝瘟疫,才能将瘟疫扼杀在宛城。 周墨尘关了城门,屠了城,其中也包括沈家所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