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针是象征地位的家徽，他如高高在上的王者，和这闹哄哄的后厨格格不入。

清冷的目光扫过跌坐在地上的人，他不露声色地皱了一下眉头。

程静淑疼得几乎要晕过去了。

“救命啊！”杜心蕊吓得六神无主，慌忙间眼泪止不住地掉，哆嗦着说，“静静怀孕了，爸，您要救她和孩子啊。”

程老太爷的脸色当即一变，“快送医院！”

从后面跟上来的傅景看见这一幕，疾步上前，眼神复杂地扫过跌坐在旁边的云霏，随后将程静淑抱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程静淑从疼痛中努力回过神来，紧紧拽住傅景的衣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傅景，我好怕啊。”

“别怕。”

杜心蕊连忙追上去，黎沁也跟了上去，程霄鸣扣住她的手臂，低沉道：“怎么回事？”

黎沁扫了一眼身后的云霏和地上的血迹，只觉得触目惊心。

程老太爷脸色不好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她摇了摇头，表情凝重，“我是追着静淑过来的，一到这里她就被推倒在地了，我没看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跑出几步的杜心蕊回过头来，咬牙切齿，“是云霏！是她推静静的！在场的人都看见了，爸，您要为静静做主！那是您的曾孙，您不心疼吗？”

云霏刚被宋清霜搀扶着站起来，就听见杜心蕊歇斯底里的控诉。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当时虽然混乱，但她知道自己没有推程静淑，而她自己也不知道是被谁推倒在地的。

但是后厨没有装监控，程家上下本来就不喜欢他们母女，出了这么大的事，没有人愿意出来替她说话。

她现在是彻底百口莫辩了。

可是她现在想的不是要怎么替自己开脱，而是……

脚边是已经开始干涸的血，程静淑流了这么多血，孩子还能保住吗？

她的脸色越发苍白，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你先陪静静去医院，家里的事我会处理。”程老太爷吩咐杜心蕊。

黎沁回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云霏，也跟了出去。

程老太爷拄着拐杖的手，青筋鼓胀，指节捏得咯吱作响。

他气得唇色发白，“云霏，又是你！我的孙儿一个两个都因你受伤，你是专门来克我程家的吗！”

“爸！”程承曜皱眉，不满地说，“您说这话，过了。”

他是家中长子，虽然走了仕途，家里的事一概不过问，但云霏是他五弟房里的孩子，儿子程渊时在出国前也打点过，叫他在家的时候多照顾着云霏一点。

云霏除了长得太耀眼引人注目外，其实这些年在程家无功无过，像个透明人，活得很低调。

但程静淑确实伤到了。

女人之间的争论，他的身份和年龄不适合调解。

“阿征，你是家主，这件事你来处理。”他将问题抛给了程霄鸣。

程老太爷偏心程静淑，但程霄鸣不会，他向来是家里最公正的。

程老太爷稍稍将怒气压下，“你大伯说得对，这件事你作为家主，你来处理。“

他提醒道：“静淑是你的亲堂妹，她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她受这么大的委屈，你这个做哥哥，要给她一个交代才是。”

“老爷子，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们胭胭没推静淑，当时场面那么乱，也许是静淑自己不小心绊倒的。”

宋清霜急得团团转，她记得族谱里有规定，程家人伤害本家族的人，罪名可大可小。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程老太爷冷声呵斥她。

云霏拉住宋清霜，不想母亲为她遭这样的白眼，“妈，你别说了。”

无论她说得再多，程老太爷也不会相信的，他对她们娘俩一直戴着有色眼镜，这么多年已经摘不掉了。

宋清霜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她就不嘴杜心蕊，就不会有后面的闹剧，事情就不会发展成这样了。

程霄鸣目光幽深地看着云霏，低沉道：“你推静淑了吗？”

这是两人自那晚在医院病房不欢而散后的第一次见面，他在祭祖前理了头发，有点短，五官显得更加凌厉立体。

隔着数米远，云霏心脏怦跳，脑海里是早上躺在床上做B超的画面。

她哑声道：“我没有。”

“你问她，她当然说没有了。”程老太爷冷哼一声。

他叫了几个佣人过去，问了他们，他们有的说没看清楚，有的说看见是云霏推程静淑的。

只是当程霄鸣亲自问了一遍，她们的口径又一致说当时太乱了没看清楚。

只有一个穿着工人服装的男人坚持自己看到是云霏推了程静淑。

“你是做什么的？”

程霄鸣扫过对方的脸，是眼熟的，在程家应该干了有五年以上。

“我是园丁。”

程霄鸣如鹰隼般的眼睛审视着对方，“你不在花园，来后厨做什么？”

园丁语气如常地说：“后厨外边的花圃明年要换新植物，我今天趁着程公馆人不多，就过来整理腐烂坏了的树根，听见这边有争论声，就过来看了一眼。”

他一口咬定亲眼看见云霏推了程静淑一把，随后自己也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如果是撒谎，他未免太淡定，一个普通的园丁，没有这份心理素质。

“阿征，你问了这么久，是想问到什么答案才肯满意？”程老太爷摩挲着佛珠，眼眸微眯。

“爸，现在阿征才是家主，您少说两句。”程承曜低声提醒他。

程老太爷意味深长道：“我是提醒他，别为了偏袒云霏而委屈了静淑，也别忘了程家的家规是怎么写的。”

“爷爷多虑了。”程霄鸣语气清冷，“曹方，带她去祠堂。”

云霏怔愣在原地。

曹方的身形稍稍一顿，迈开脚步走到云霏面前，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付小姐，请您跟我走一趟。”

“胭胭没推她……”宋清霜哑然开口。

“五太太，这是家规，您别坏了规矩。”

曹方没对她动手，只是言语上警告她。

“妈，我没事，你回去吧。”云霏撇开宋清霜的手，跟在了曹方身后。

在与程霄鸣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的脚步停了下来，然而她仿佛只是稍作停顿，一句话也没说，往外走了出去。

像一根羽毛飘过，程霄鸣的眉头微微一蹙，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在心头盘旋。

“慢着。”程老太爷开口，指了指自己的生活助理，“你也一起去。”

“爷爷这是什么意思？”程霄鸣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

程老太爷解释道：“看守祠堂的是他父亲，他们父子俩沟通起来比曹方更方便。”

程霄鸣周身的气压冷了下来，“这话您自己信吗？”

时至今日，程霄鸣身为家主的气势愈发凌厉，程老太爷在他的注视下败下阵来。

程老太爷轻哼一声，拄着拐杖，在生活助理的搀扶下离开了后厨。

走到没人的地方，曹方为难道：“付小姐，可能要委屈您了。”

云霏面无表情地摇头。

祠堂是什么地方，云霏很清楚。

早在几年前，程静淑欺负她，她反手打了回去，程静淑一不小心受了伤，她被罚跪祠堂半天。

只是没想到，如今罚她跪祠堂的人是程霄鸣。

祠堂的大门关上，云霏在看守人的注视下，记得自己有孩子，动作缓缓地跪在了木地板上。

她低着头，左手抚过右手的手背。

她的血管细，早上医护人员在她的手肘窝找不到合适扎针的位置，就往她的手背扎了一针抽血。

针孔不明显了，只是附近有一点点淤青能看得见。

明明已经不痛了，可是她却止不住地颤抖，咬紧牙关，眼泪啪嗒一声砸在地板上。

第148章孩子没保住

云霏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直到祠堂里亮了灯，她睁开疲惫的双眼，一滴汗从额头滑落，微微抬起的脸在灯光下显得很苍白。

原来要天黑了。

她抿了抿干涸的唇，紧紧攥着颤抖的手指，冷汗不断从额头往下淌。

过了一会儿，她重新低下了头。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进来，她没回头，只听见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随后她听见是曹方的声音，和看守祠堂的人说了几句话后，就朝她走来。

“付小姐，我带您离开。”

他站在蒲团边上，低声说话。

过了几秒，她沙哑的开口，声音很低，“能扶我一下吗？”

曹方一愣，立马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臂，不用她使一点力，将她扶了起来。

云霏的双腿根本不像她自己的了，她无法控制，身子支撑不住地晃了一下。

曹方眼疾手快扶着她的手臂和肩膀，忘记她已经在这里跪了足足有八个小时，双腿恐怕是僵又痛，哪里能站得住。

“付小姐，还好吗？”

他低声询问，结果看见云霏的脸色苍白难看，额头布满了冷汗。

他连忙搀扶着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拿了个蒲团垫在她的腰背处，让她靠着，这样能好受一些。

“您哪里不舒服？”

云霏摇头。

曹方为难地看着她，她整个人消沉破碎，他也不敢再问。

过了半晌，她终于开口：“程静淑……怎么样？”

她可以被带走，说明程静淑和她的孩子没事了。

应该平安了吧？

曹方皱了皱眉，神情凝重道：“孩子没保住。”

云霏本就没什么表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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