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记起清晨时谢时绥无心的话语,陆婉银知书达礼,善解人意,而她不过是一个连中原礼节都不明白的苗疆女,有什么资格做谢时绥的妻子呢。 云知意转身回了院子。 院中的蝴蝶兰开了,芬香扑鼻,因她喜爱,谢时绥便特地寻了人造了一片花圃。 云知意呆呆地看着,如同一尊失了魂的雕像。 不知看了多久,陆婉银的侍女又来了。 她没了早上那恭敬姿态,仰起下巴看云知意,趾高气昂道:“王妃命我带你去西院,有要事商谈。” 云知意被带到一间偏房。 但等了许久,陆婉银都没来。 云知意有些待不下去了,正准备离去时,一个熟悉声音从隔壁房间传来。 “婉银,对不起,这些时间委屈你了。” 是谢时绥! 云知意的心猛然一颤。 推着轮椅来到那特意半开的角窗。 透过角窗,可望见隔壁场景。 谢时绥与陆婉银携手而立。 云知意忽地明白,陆婉银为何叫自己来此处。 陆婉银的语气有些哽咽:“时绥,我知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多关心我一些。” 谢时绥则轻柔地握住陆婉银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 “云知意她救过我,我只想补偿她,待我偿还了恩情,便会送她离去。” “你不用太在意她,我对她并无特殊情谊。” 谢时绥在说些什么? 云知意好像突然听不懂中原话了。 从谢时绥口中吐出的每个字都像冰刀,扎进她的四肢百骸,让她浑身都止不住地发抖。 而屋内,谢时绥又深深叹息一声将陆婉银轻拥入怀道。 “婉银,你才是我的妻子,是与我携手白头,死后同墓的女子。” “其余人对我而言,不过是浮生一粟。” 第9章 云知意忽觉周身温度尽褪,血液几近凝固。 心仿佛破了一个窟窿,寒风灌入,呼啸不止。 她再也听不下去两人剩下的谈话,耳畔阵阵嗡鸣。 那些过去的记忆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意意,我谢时绥以性命为誓,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分离。” “意意,你想要的所有东西,我都会给你找来。” “意意,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妻子,我终于娶了最爱的人。” 一字字一句句,皆是盛满爱意的誓言。 今日却化作冰冷的利刃反复凌迟在她的心脏上,剐得鲜血淋漓。 云知意咬紧了牙关,眼泪却无法控制的淌了满面。 好痛,真的好痛…… 心似破了个大洞,冷风肆意刮过,又冷又疼。 她终于明白,原来一颗心真的可以分成两半。 原来对她说的话,真的也可以对另一个女人说。 原来爱她的同时,也真的可以同样爱陆婉银! 云知意缓过来时,四周已悄无声息。 这里只剩下她一人,连脸上的泪痕都已经干涸。 陆婉银至始自终没有来见云知意,她就是如此轻描淡写,高高在上的让云知意看清了现实。 云知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这个地方的。7 推着轮椅步入院门,熟悉的声音猝然自身后传来。 “哭什么?” 云知意诧异看向院中之人:“谢靖河?你怎么在这?” “这不重要。”谢靖河漫不经心地耸耸肩。 他勾唇兴味地笑:“我就想来问问,你现在还想要留在谢时绥身边吗?” 云知意定定看着他,缄默不言。 谢靖河便又挑眉:“你不想走?那云洛紫的下落,你也不想知道了?” “明明住在我府里时,你推着轮椅转来转去不就是在找她?” 云知意浑身一震,才知道自己的小动作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她一双手攥紧,直接问:“我姐姐在哪?” “你跟我走,我自然能让你见到她。”谢靖河语气笃定至极。 云知意看了他半晌,下定了决心:“好,我跟你走。” 现在,她已经不知自己该如何面对谢时绥。 闻言,谢靖河扬起唇角。 今夜的月光很亮。 谢靖河已经快出府门了,却还是被侍卫发现。 满府侍卫将两人围了个彻底。 谢时绥很快到来,看着谢靖河冷冷开口。 “靖王未免过于胆大妄为,不仅趁夜偷偷潜入我府上,还妄图掳走我的人。” 谢靖河倒是一点都不害怕,面上甚至还有笑意,他指了指云知意。 “这话错了,是她自己要跟我走的,我只是助人为乐。” 谢时绥的脸色骤然黑得彻底,他看向云知意。 云知意沉默不语。 谢时绥变了脸色:“为什么?” 云知意的心狠狠抽疼一下。 为什么? 明明你的心已经不在我这里了,你的爱已经分给了别人,我为什么不能走? 云知意很想这么说,她苦笑一声,才张开唇,却忽觉剧痛席卷了全身! 她拘挛着身子,不可控制地往前栽,就要滚下轮椅。 谢靖河一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将人拉回,感受到她的脉象,怔愣了一瞬。 谢时绥见此,眸光一颤,冲上前强硬地将云知意夺了回来。 谢靖河却笑了:“四弟,你可真是心狠啊。” “闭嘴!”谢时绥目光一暗,看他的目光似寒刃。 谢靖河笑意更深:“不敢承认吗?谢时绥,这是你下的毒。” 这句话炸雷一般狠狠轰进云知意耳中。 而谢靖河还继续说着残酷的真相。 “毕竟,这可是皇室用来惩罚奴隶的慢性毒药,旁人可拿不到。” 第10章 如坠冰窟。 云知意的心似被一只手无情捏碎,鲜血已经堵在嗓眼。 她咬紧了牙关,攥紧谢时绥的手,颤抖的声音虚弱至极:“是……真的吗?” 谢时绥身子僵硬了一瞬,随即周身气压骤降,他沉默一瞬。 放下云知意,俯视着她淡淡道。 “你给我下毒蛊,我用同样的手段来制衡,有何错?” 毒蛊? 云知意的脑袋一时空白。 她只在谢时绥垂危时,下过同心蛊救他。 而同心蛊除了用来测试爱人的忠诚以外,只有一个作用:给爱人续命。 她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几近乞求地看向谢时绥:“我没有……” 谢时绥满目漠然,与往日的他宛如两人。 他冷声说:“若非毒蛊,我又怎会常常忍受噬心之痛?” 此言出,云知意整个人彻底坠入冰窖,苍白的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原来谢时绥一直隐忍着噬心之痛。 原来他不爱她,而她现在终于知道了。 这一瞬间,云知意眼中彻底失去了光亮。 胸膛之中,心脏似被剜空。 体内的毒腐蚀着五脏六腑,云知意猛然吐出一大口黑血,彻底昏了过去。 昏睡之中,云知意梦见了还不认识谢时绥时,和姐姐相依为命的日子。 苗女善蛊,姐姐便是其中佼佼者,但云知意的蛊术却很差。 所以当初救谢时绥时,也只会用同心蛊这一种。 “姐姐,我好想你……”云知意看着梦中的姐姐,满腔委屈无从诉说。 她想上前抱住姐姐,突然,梦境画面一转。 她又在梦里变成了姐姐。 这次,不再是囚牢暗室,而是一个巨大的冰棺! 姐姐就躺在里面,面色是死人才有的雪白。 谢靖河从她身后拥住她,语调如情人般温柔:“云洛紫,没有我的允许,就算你死了,我也会把你从地狱带回来。” …… 云知意醒来时,又回到了她的床上。 她捂着心口,眼泪如滚珠般不受控制的下落。 她挣扎着下床,推着轮椅来到院中。3 昨夜下了大雨,院中的蝴蝶兰焉了许多,垂着头落下雨珠,似在落泪。 看了不知多久,有人走了进来。 云知意没有回头,她说:“谢时绥,你最后陪我去看一次星星,我便为你解蛊。” 说这话时,她的心刀绞一般的痛。 谢时绥沉默了半晌,才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