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惩不贷没有株连你苏家九族,已是龙恩浩荡。” “可我爹有什么错?明明没有贪墨……” “因为他无能,导致士兵和灾民伤亡。无能之人,为何不能斩?” 苏璧禾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她爹管辖的灾民能吃饱,引得别处灾民纷纷涌来,引发了暴.乱,这也怪罪她爹? 倾家荡产赈灾,怎么还成了错? 苏璧禾不甘,不服,不信,到处去求苏父的同僚。 世态炎凉,那些看着她长大的世家叔伯们,雪中送炭的一个也没有,要么避之唯恐不及,要么“好心”劝她,安心跟着冉大人。 酒楼。 一个锦衣卫千户拉着苏璧禾入座,眼里闪过不怀好意。 这罪臣之女憔悴枯瘦,丑得像鬼,为何钟夫人会觉得是威胁呢? 他将一碗酒塞到苏璧禾手里,“喝!你喝几杯,就能让在座几位大人给你爹说情!” 苏璧禾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小口小口喝着。 千户嫌她喝得慢,猛地托住碗底,将酒全都灌入她嘴里,差点没给呛死。 苏璧禾克制不住地咳出血,她没有停顿,而是将血合着酒一起狠狠咽下去。 顿时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体内四处拉扯,将本就破败如筛子的身体给撕裂,绞碎! 一碗接一碗,面前围了一群人,不断传来叫好声。 苏璧禾木然的喝着,身体已经没了知觉,仿佛不是自己的。 桌上的空碗越垒越高,多一个碗,多一丝希望…… 千户忽的恶意开口:“其实,不用活在斩首的恐惧中,就此解脱,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苏璧禾一愣,就听到他继续说道:“诏狱刚传来消息,你父亲突发恶疾,不治而亡。” 第8章断头饭 苏璧禾终于被压垮,崩溃欲绝! 她跌跌撞撞跑出酒楼,爹,为什么不等我? 五脏六腑好似被火灼烧,然而四肢百骸依旧寒冷,如同行尸走肉。 这世间真好笑,好人不得善终…… 众人看着桌上地上喷溅的发黑的血,没来由觉得瘆得慌。 “孙千户,咱们是不是玩大了?” “哼,不过是大人不在乎的弃妇……真扫兴,咱们换个地方继续!” 诏狱。 苏璧禾僵滞地跨过阴暗的走道,所到之处,血腥味、哀嚎声交杂。 苏父的尸体已被抬走。 去到女监,哭泣的苏母看到女儿来了,顿时目眦欲裂,指着她的鼻子痛骂。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没用的女儿?!苏璧禾,你没用,你不孝!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牢房明显收拾过,苏母看上去也还算整洁。 可又有什么用? 苏璧禾浑身抽搐般的一颤,跪下来“咚咚”磕头,哭道:“我没用,我不孝,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我罪无可恕……” 苏母怒气转为酸楚,她当然知道女儿无辜,只是悲恸和恐惧,都太需要发泄才出口! 她撇过脸,决然道:“你不要再来了,也不要管我。” 苏璧禾又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却不曾想这一离开就是永别,当夜,苏母就咬舌自尽。 她绝望的伤口被反复切割,撒盐,干涸的眼已经流不出泪水。 二老的灵堂很是冷清,没有亲朋好友吊唁,大家都怕跟罪臣扯上关系。 倒是冉青铉过来了,冷着一张俊美的面容,给苏父上了三炷香。 “你爹临走前要我好好待你,我答应了,会护你一世安宁。” 苏璧禾木然跪着,不停烧着纸钱,心里蔓延过无力的讽刺。 没有一世,安宁何来? “行刑前夜,我想去探望端华。” 她可怜的弟弟,才十五啊…… 死刑犯最后一夜看管十分严格,不能见家属,但冉青铉决定破这个例。 “好。” 时间很快滑过,明日就是苏端华秋后问斩的日子。 苏璧禾细心画了个妆,穿着厚重宽大的斗篷,拎着食盒,跟着冉青铉去了诏狱。 苏端华看到姐姐,眼睛立刻就红了。 “姐,你怎么才来看我?” 苏璧禾摸了摸他的头,拿出饭菜摆好。 冉青铉伫立在不远处,不多时,有个锦衣卫过来,在他耳畔说了些什么,他微微皱眉。 “大人有事先去忙吧,我正好也想跟端华多待一会儿。”苏璧禾微微一笑,“我会自己回去。” 冉青铉点头,转身大步离开。 苏端华装得再坚强,到底是个孩子,不过才十五岁。 等冉青铉一走,他终于克制不住大哭起来。 “姐,我好怕!这就是断头饭吗?” 苏璧禾抚着他苍白的小脸,姐弟俩长相有七分相似,只是端华稚嫩几分。 如今他瘦了很多,就跟她更像了。 “别怕,断头饭,姐姐陪你一起吃。” 苏端华哽咽着点点头,手却哆嗦得拿不起筷子。 苏璧禾一口一口喂他吃,听他不停说着话,以此驱散恐惧。 “姐,你要好好的,咱们苏家就剩下你了……你放心吧,我长大了,我不怕,砍头死得很快的,一下就过去了,不会痛……到了下面,我就能继续孝顺爹娘了,连着你那份……” 苏璧禾流着泪默默点头,眼里满是温情。 夜深了,一个锦衣卫背着苏璧禾出来,放入马车。 “苏夫人悲伤过度,晕了过去。” “唉,赶紧送她回去吧。” 马车哒哒,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9章信物 气温似乎一夜之间就降了,寒风呼啸。 冉青铉大早上就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苏璧禾昨夜几时回的?” 守在门口的锦衣卫踟蹰道:“这……属下没注意。” 一旁吃着糕点的钟沛儿垂眸,手不自觉绞紧帕子,苏璧禾回冉府了? 她明明说,“从诏狱那支开冉青铉,我就如你所愿消失!” 于是昨晚自己以下台阶崴到脚,动了胎气为由,骗了冉青铉回来。 苏璧禾怎么敢出尔反尔…… 钟沛儿眼底闪过狠色,就听到冉青铉说:“算了,今天不要让她出府。那边如何?” 锦衣卫心知肚明,大人问的是什么。 就算苏夫人不得宠,苏端华也是他名义上的小舅子。 “苏公子已经押去了菜市口。” 冉青铉没了吃早餐的心思,胸口莫名憋闷,让他想出去透透气。 迈出冉府大门,马夫牵着他的坐骑过来,躬身之时,怀里有个古朴发黄的银梳掉到地上。 正要捡起来,一只手比他更快,将银梳攥在手里。 “你居然敢偷主子的东西?!” 冉青铉沉下脸,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杀气。 马夫腿一软跪地,否认道:“大人,小的没偷,这是从苏夫人身上掉下来的,她说不要了,小的才敢捡了的……” 为何大人反应如此大?这把银梳根本就不值几个钱啊! “你说什么?苏夫人身上掉下来的?”冉青铉狠狠一震,揪过他的衣襟,“这分明是钟夫人的东西!” “小的怎么敢骗您,千真万确是从苏夫人身上掉下来的!” 冉青铉推开他,回过身朝着府内而去,步伐加快,最后跑了起来。 当年他南下办案遭人追杀,重伤落入冰窟,要不是沛儿将他救上来,哪来如今的冉青铉。 上岸后,他奄奄一息,就连视力都模糊了,拼着最后的清醒将这把银梳给了她。 这是母亲的遗物,是他当时所能给出的最珍贵的东西…… 冉青铉心跳越来越快,面上浮现不自知的害怕。 他要去问苏璧禾,为什么要偷拿沛儿的银梳? 冲入落英苑,满目冷清,令人心悸。 冉青铉吼道:“苏璧禾你给我出来!” 他冲进屋内,却看到了钟沛儿。 “青铉,姐姐不在,我没看到她。” 钟沛儿心一突,冉青铉怎么又回来了? 刚才他离开惊鸿轩,她就立刻来到落英苑,没看到苏璧禾,这才松了口气。 冉青铉紧紧盯着钟沛儿,目光深沉冷寂,直看得她心里发毛。 “你、你怎么了?” 他抬手,打开手心,里面躺着那把银梳。 他有预感,自己已经站在了悬崖,随时会一脚踩空,坠入的不是深渊,而是地狱! 钟沛儿看到,笑了笑,“这是送我的礼物吗?” 她看到银梳的眼神,完全就是陌生。 为什么会这样? 冉青铉瞳孔剧烈颤抖,恐惧在心底疯狂蔓延,四肢百骸都僵滞了,整个人仿佛浸泡在了那年的冰窟! 当初自己醒来,看到的就是钟沛儿,这个猎户之女。 很快他就被属下找到,养好伤再去找她,她全家却都搬走了。 直到半年前才重逢。 冉青铉脸色白得吓人,倏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