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听到她带着几分质问的语气,冉临渊蹙眉,回以不耐烦。 “妇道人家,问那么多干什么?” 苏暮枝捧起桌上已经干得坨了的面,憋住眼里的湿意,既然没多少时间了,就不要在乎了吧。 “我去给你下一碗长寿面,很快……” “不用了,没什么好吃的。”冉临渊愣了愣,冷淡拒绝。 对他来说,这面就像眼前常年苍白单薄的女人,难看,难吃。 苏暮枝苦笑,今天是他的生辰,可他早就不需要她陪,也一定收到了比长寿面合心意的生辰礼物。 将喉间的苦涩和腥味一起咽下去,她说:“就吃一碗……” “你烦不烦人?说了不用就不用!”冉临渊蓦地低吼,看到她似乎吓得呆了,又将语气放缓。 “有件事要跟你说,我要娶平妻了。” 第2章药也没用了 还是这么快来了,吝啬得一点准备都不肯给她。 苏暮枝攥紧的手背青筋突突,颤声道:“不行,我不同意。” 冉临渊剑眉蹙起,道:“你觉得本座是在征求你的同意?” “你再给我半年,最多半年……”她颤了颤,卑微到了尘埃里,顶着他冰冷的眼神,哀求。 “没时间了,沛儿有了身孕。”他懒得问缘由,转身走出房间。 “青铉,我也没时间了。”苏暮枝隐忍的泪大颗滴落在地上,“面,也是最后一碗了。” 她缓缓走到院中,将那些续命的药埋到土里,就像是埋葬自己这辈子的求而不得。 三日后。 锣鼓喧天,礼炮齐鸣,指挥使大人高调铺张成亲。 喧闹声传到苏暮枝的落英苑,声声刺破耳膜。 她像个雕塑坐在凉亭中,只因冉临渊一句“病怏怏的晦气”,而不能出现于人前。 这府里天大的热闹,也与她无关。 苏暮枝眼里浸满苦涩,心口一阵窒闷,还来不及掏出帕子,就猛地咳了出来。 一口发黑的血溅到石桌上,诡异地冒着丝丝寒气! 侍卫重阳情急地扑过来扶住苏暮枝。 “怎么会这样?大小姐,你的药呢?” “没用了,不吃也罢。” 苏暮枝痛苦喘息着,手里的帕子转而去擦拭血迹。 “我去找冉大人来!”重阳刚要转身就被苏暮枝死死拉住,身子顿时僵滞。 那双手,好冷,好像没有活人的温度! “如果你还当我是大小姐,就听我的。不要去……” 不要去……自取其辱。 “好,那你吃药。”他攥紧拳,“药呢?” 苏暮枝眼里带着一丝暖意,看着重阳将药从土里挖出来。 到了最后,陪在自己身边的,是小时候重阳节出去看花灯,随手捡回家的乞儿。 重阳把药熬好,盯着苏暮枝喝下去,直到她苍白的脸稍微转好,他的脸色才跟着好点。 他很想问大小姐,有没有想过离开冉府? 可他更清楚,她有多爱那个冷酷的男人。 新婚后,冉临渊再也没来过落英苑,府里的下人对苏暮枝越来越怠慢。 如今谁都知道,大人最宠爱的是钟夫人,甚至将她安置在了自己的惊鸿轩。 听着下人们的谈论,苏暮枝的心还是会痛,但她习惯了被漠视,如今努力试着不在乎。 对冉临渊的期盼,其实早在日复一日的冷漠中,慢慢熬干…… 这日,钟沛儿在一众丫鬟的簇拥下,来到落英苑。 “姐姐,沛儿来给你敬杯茶。” 苏暮枝闭门不见,生命最后,她想任性一点。 “不用了,请回。” 几个丫鬟狐假虎威,上前拍门,被重阳不客气地拎起来丢开。 “你——!” 钟沛儿咬牙,就见重阳定定看着她,“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她一惊,眼底极快闪过一抹心虚之色,“放肆,我怎会与你这等下人见过……”转身带着丫鬟们迅速离开。 惊鸿轩。 冉临渊回来,就看到钟沛儿眼睛红肿,委屈道:“青铉,我想着姐妹和睦,去给姐姐请安,结果吃了个闭门羹。” 想到苏暮枝,冉临渊皱眉,“不用搭理。” 他将钟沛儿拥入怀中,叹息,“要是我早点找到你,就不用这么委屈你了。当年要不是你救了我……” 钟沛儿温顺的笑,垂眸掩住眼里的阴霾。 权倾朝野的锦衣卫首领,哪个女人不心动? 她一定不能失去! 任何有可能拦路的人,都去死吧! 第3章命如纸薄 “啊——!” 这日,一声尖叫划破冉府上空。 钟沛儿揪着凌乱的领口,泪眼婆娑,扑到冉临渊怀里。 “青铉,这个男人意图非礼我!” 锦衣卫不由分说,气势汹汹地押着重阳跪下。 重阳挣扎不过,怒道:“你胡说!是你自己贴上来的!” 钟沛儿哭着推开冉临渊,朝着最近的柱子撞去。 “青铉,就让我带着你的孩子一起去死,证明自己的清白!” 冉临渊搂住钟沛儿,脱下黑金色的披风裹住她,冷冷吐出两个字:“杖毙。” 苏暮枝跌跌撞撞跑过来时,重阳的背脊已经血肉模糊。 “住手……” 锦衣卫充耳不闻,打得血花四溅。 苏暮枝扑到冉临渊身前,跪着哀求道:“青铉,一定有误会!求你让他们停下!不要打了!” 钟沛儿哽咽开口:“姐姐,你的意思是我撒谎?” “当然是你撒谎!”苏暮枝毫不犹豫。 冉临渊心底没来由窜出一股火气,微微弯腰,捏住她的下巴。 “你就这么信他?” 苏暮枝坚定道:“我信,他一定不会做出这种出格之事!” 钟沛儿抽抽搭搭说:“说不定是他看姐姐被冷落,所以想毁我清白夺宠……” 重阳拼尽最后力气大声反驳:“你血口喷人!大小姐压根就没提过你半个字!她根本就不在乎你!” 这话听在冉临渊耳里,根本就是苏暮枝不在乎他的意思。 这令他莫名不舒服,不舒服了就需要发泄,倏地夺过刑棍,狠狠朝重阳打过去。 冉临渊武功高强,这一棍不同于其他锦衣卫,很可能会要了重阳的命! 苏暮枝张开手挡在重阳身上,紧闭双眼,听到那粗长的刑棍夹杂着风声而来。 冉临渊一惊,来不及收手,只能收了大部分力道,还是打得苏暮枝“噗”的吐出血来。 “你活腻了?” 他抓起她瘦弱的肩膀,看到嘴角血渍,觉得颜色不对劲…… 眼里闪过自己都不知道的慌乱,正要查问,就听到钟沛儿说:“姐姐对一个下人这么好,真让妹妹感动。听说他和姐姐是青梅竹马,从小到大的情意,果然非比一般。” 顿了顿,她又装作不经意道:“对了,姐姐,这个天气还有点热,你脖子上干嘛系着丝巾?” 话音刚落,冉临渊就将丝巾扯下来,洁白脖子上的痕迹瞬间将他寒眸刺红! 钟沛儿窃笑,不枉她找人盯着苏暮枝,也不知道她得了什么病,皮肤竟然像是纸一样脆弱,一按一个印。 冉临渊红着眼将苏暮枝拽入屋内,丢到床上撕开衣服,那上面更多的痕迹令他恨不得掐死她。 “贱人,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 “我没有,这是……”苏暮枝摇头,自己如今皮肤稍微用力就会出现青紫淤堵。 可冉临渊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头也不回朝门外下令:“把他给老子阉了!” “不——!” 苏暮枝撕心裂肺叫着,却被制住,院中顷刻传来重阳凄然的惨叫。 冉临渊这才松开手,她连滚带爬跑出去。 “重阳,重阳……是我无能,对不住你……” 重阳缓缓睁开眼,眼里没有一丝怨怼,他摇摇头:“下辈子,重阳希望自己不是这样卑微的身份,可以堂堂正正守护着大小姐。” 苏暮枝颤抖着抱紧他,“不要走!我带你去找大夫,不会有事的……” 重阳无意间瞥到钟沛儿得意的笑,电光火石间,他倏地想回忆起来,在哪里见过钟沛儿。 更知道了冉临渊为什么会那么宠爱她。 “大小姐,她、她是……” 第4章她穿嫁衣的样子 冉临渊几步上前一脚将重阳踢开,冷笑道:“丢到乱葬岗。” “不要——!” 苏暮枝想去拉他,又被抓住。 重阳只来得及说出“冉临渊,你会后悔终生的”,便没了知觉,如同垃圾一般被抬走,血一路蔓延。 苏暮枝狠狠咬住冉临渊抓住自己的手,被他一巴掌扇开倒地。 “心疼了?没把你休了游街示众,是本座还要脸面。” 苏暮枝脸色灰败,她无声惨笑:“冉临渊,休了我吧。” 冉临渊心头的无名火越少越盛,面上越来越冷。 “背叛了本座就想一走了之?” “你想如何?也杀了我?” 冉临渊冷笑:“好让你和他去下面做对鬼夫妻?休想。” 苏暮枝苍白的唇微微上扬,不想解释。 解释在此刻,也没了意义。 “苏暮枝,你就老死在这落英苑吧。” 说完,冉临渊就带着钟沛儿,扬长而去。 苏暮枝笑了,笑出了眼泪,老死?她哪有这样的好命? 可就算她身子寒气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