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仿佛是从肺腑中逼出的毒,充斥着怨与嫉与恨。 说着,他一把抽出了身旁侍卫的剑就要上前去。 那副要杀上大殿抢婚的模样让人见之胆颤。 小顺子冷汗直冒,死命地拉住他,口中不住地劝:“不可啊!干爹!九千岁!您千万要冷静!那可是当今皇上!” “皇城禁卫军数千人,您现在冲上去是救不了娘娘的!” “若是您贸然上去,让皇上知道了,那娘娘也没了活路啊!干爹,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娘娘的安危做打算啊!” 陆无焰听见这话,满腔妒火勉强压了下去,神思这才清明了些许。 小顺子见状继续说:“咱且回去从长计议罢!暂避锋芒、伺机而动,这都是您教的啊!”3 陆无焰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长阶之上的女人,转身登上马车。 马车重新朝宫外驶去,陆无焰仰靠着,疲惫地闭上眼。 天意弄人啊。 为什么他刚想起来一切,心爱之人却要嫁作他人妇,那人却偏偏是当今天子! 既然注定他所爱之人要成为皇帝妃嫔,那又何必让他忆起前尘! 枉他自称九千岁,世人都言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偏偏就居于那一人之下…… 陆无焰心头沸腾翻涌的情绪忽然就如被一瓢冷水泼进去一般,瞬间冷静了下来。 他睁开眼,眼中的阴鸷几乎凝成实质,那是比方才更加疯狂的想法。 “本座既已走到万人之上,脚下再多踩一人又何妨?” 这样的想法一旦冒头,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只是这种大事需要从长计议,他此刻更在意的是……今晚。 皇帝新封了贵妃,这几日是圣眷正隆的时候。 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从前在宫里伺候时所见的一幕幕。 那些嫔妃会用尽手段去在皇帝面前争宠,甚至为了圣宠,彼此构陷、戕害。 不可避免地会想,白芯玥会不会也和那些嫔妃一般,柔若无骨地躺在魏玄临的怀中,向他撒娇、索吻、求爱…… 只要一想到这些画面,陆无焰心里的嫉恨还有更隐秘的自卑就像蔓延的藤,在心上止不住地生长缠绕。 “小顺子。”下了马车,陆无焰神情淡淡地开口吩咐,“去请国师和太傅到府上一聚。” 小顺子芯玥一愣,随即应下:“是。” 陆无焰去到书房,打开墙上的暗格,里面放置着几张密函、一道虎符,还有一张长安兵防分部图。 这是他早就收拢到手中的势力和兵力。 他拿起虎符仔细端详,眸色渐深:“芯玥,我向阎王讨来了命,这辈子,你只能与我做夫妻。” 门外忽然传来通报:“九千岁,白忆卿小姐登门求见。” 陆无焰身形一顿,瞥眼回眸,眼中冷光骤现! 第11章 陆无焰将那些物什重新放回暗格,语气淡淡地回道:“让她进来。” 不多时,白忆卿奔进书房,一看到他,就红了眼眶:“哥哥……” 陆无焰正立于书案前铺纸研墨,一手挽袖写着什么。 闻言笔尖一顿,懒懒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该离京?” 白忆卿闻言,神情一僵,随即越发委屈:“哥哥不是都向圣上求了情,可以放我一条生路,我不想离开长安……” 陆无焰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幽暗,直教她心虚地移开眼,不敢与之对视。 但片刻,她紧了紧手上的帕子,鼓起勇气说:“哥哥,我听闻白芯玥那个小贱人居然进宫做了贵妃,我也想进宫!” 陆无焰眼神芯玥变了。 这点变化落在白忆卿眼中,她又连忙补充道:“我从前不愿进宫,是因为先皇实在年纪太大……可新帝不一样,他方及弱冠,妹妹十分心悦……” 陆无焰轻笑了声,收回目光,悠悠说道:“本座未得势时,曾蒙令尊恩惠,这份恩情我已几次三番还过……” 他说着,放下笔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如今,以什么资格来求我?” 这声音落在白忆卿耳朵里,与毒蛇吐信无甚区别。 她脸色骤然一白,腿软一般直直跪了下去,颤抖着唇仓惶开口:“对、对不起,九千岁,是我不知好歹……”0 陆无焰垂着冰冷的眸子欣赏着白忆卿的反应,背在身后的手暗暗收紧。 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之后,他才彻底看清面前这个貌若天仙的女人,是如何心如蛇蝎。 枉他从前,虽知此女心机深沉,却毫不在意。 没想到,在他看不见、不在意的地方,这女人竟对白芯玥多次下手,只为置她于死地! 若非如此,前世的白芯玥也不会一心想要逃离白家,甚至不惜嫁给自己这一介宦官…… 思及此,陆无焰的眼神越发阴冷。 心念百转只在瞬间,他勾起唇角,轻轻将她扶起,一边说:“妹妹宽心,本座无意怨责你。” 白忆卿带着警惕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片刻后,她狠狠松了一口气:“哥哥,你可吓死妹妹了……” 陆无焰轻笑了声,抬手温柔地抚过白忆卿的脸,带起一片鸡皮疙瘩。 “你这张脸,倒是与芯玥有八分相像。” 白忆卿下意识觉得不悦,自己这般倾城之姿,岂是那个庶女能比的? 可很快,她猛然抬眼,难以置信地看向他:“玥玥、芯玥?!你怎么会……呃……” 陆无焰眸中笑意更深,一手掐着白忆卿的脖颈,渐渐用力,竟将她提了起来。 “不愿离京,那便留在长安。本座要你这副皮囊,有用得很!”他的话音甚至是轻快的,只最后几个咬牙吐出的字,暴露了他的狠辣。 白忆卿涨红了脸,死命挠着他的手背,双脚不断地蹬着,却始终无法踩到地上。 不出多时,陆无焰将人丢到地上,看着已经毫无生气的女人,取出了一方手帕悠悠擦着手。 “蠢货。” 他冷冷吐出一句,随意丢了帕子,大步出了书房。 …… 咏翠宫。 月上柳梢,红烛摇曳。 白芯玥忐忑地坐在床边,心里一阵凄凉。 前世她也是这般等着自己的夫君,可这一回…… 她垂下眸,自嘲地笑了笑,既已决定“前尘不论”,又何必拿回忆自我折磨? “贵妃娘娘。”魏玄临身边的大太监福公公过来,带着歉疚说,“传圣上口谕,今夜……陛下不过来了。” 第12章 新婚夜当天夫君不曾回房,这在寻常百姓家都是一桩遭人耻笑的丑事。 白芯玥紧了紧袖子,那一瞬地不愉很快消散,更多的,却是松了口气。 她扬起笑,说道:“本宫知晓,有劳福公公奔走。” 话落,她使了个眼色,身边的宫女云雀立刻上前:“福公公,奴婢且送您一段儿。” 她说着,悄悄将一锭银子塞到福公公手上。 福公公立刻眉开眼笑,对白芯玥态度越发恭敬:“多谢娘娘!奴才告退。” 白芯玥颔首,云雀送福公公出了咏翠宫。 魏玄临不过来,白芯玥倒落得轻松,也不必想那许多拖延圆房的理由。 另一个宫女衔枝反倒心疼地安慰她:“娘娘,您千万别伤心,圣上一定是国事缠身,在您入宫之前,他也许久没有宠幸过其他娘娘了。” 白芯玥摆摆手,没有多言,只说:“我想休息了。” 没有外人在,白芯玥说话便不必拈腔拿调。 衔枝颔首,连忙服侍她洗漱。 夜半,白芯玥正躺在床上,眉头轻蹙着,睡不安稳。2 身上忽然一沉,一只修长的手抚上白芯玥的脸。 白芯玥被惊醒,恍惚间只见一个男人坐在床边,顿时吓得惊叫:“你是谁?!” 随即她缩到床角,害怕地大喊:“云雀!衔枝!” 一片死寂。 白芯玥心里更加发凉,正想着她们是不是已经被害,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省省力气,她们不会来的。”那人轻笑着说。 白芯玥浑身一僵,就着纱帐外微弱的一盏烛光,这才看清那人的面容。 陆无焰! 白芯玥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怎么进来的?!” 陆无焰懒懒地转着无名指上的戒子,反问:“这世上,有本座去不了的地方么?” 白芯玥语塞,片刻后,她忽然想到什么,猛然抬头:“咏翠宫里都是你的人?!” 只有这样,他才能随意来去如入无人之境。 “芯玥真聪明。”陆无焰勾了勾唇,看向她的眼神炽热痴迷,如火一般。 底下却潜藏着痛苦的暗流。 白芯玥浑身一僵。 这个称呼,这个语气,这个声音…… 她攥紧了手,仿佛心也揪到了一起,带着迟疑颤抖着开口:“你……想起来了?” 光是想到这样的可能,她就已经喉头发哽、眼圈泛红。 陆无焰心疼地抚上她的眼:“别哭,芯玥,我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陆无焰将她轻轻拥进怀中,带着安抚坚定地说,“芯玥,你放心,我会带你走的。” 白芯玥挣了下,没挣脱开,她疲惫地闭上眼,一滴眼泪洇入陆无焰的前襟。 她颤抖着唇,过了几息,才绝望地说:“太晚了,陆无焰……” “我已经进了宫,现在是皇帝的妃子,就算你想起前世,今生的一切也都已经无法转圜了!” 陆无焰将她拥得更紧,仿佛要和她骨血相融:“不,怎会无法转圜……” 他的声音里都透着强烈的执念与疯狂。 第13章 白芯玥的心头忽然迸发出怨恨:“这不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