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傅瑾衍压低的温柔嗓音萦绕在耳边。温浅缓缓睁开双眼,一片刺目的白骤然闯入眼帘。 昨晚的电话是他打来的,看来,终究还是他救下了她。 “你醒了……”傅瑾衍揉了揉眉心,一脸疲惫,似乎是整夜没有休息了。 突然一声巨响打破病房的宁静,祁言猛地推开房门,径直走到病床前。 “你为什么放火?” 温浅掀起眼帘,对上他冰冷的视线。 她的浑身缠满绷带,倒映在他瞳孔里的模样惨不忍睹,可这些,他都看不见。 他的眼里,只有压抑的怒火,和令人窒息的漠然。 温浅张了张干涸的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祁言步步逼近,浑身散发出令人惧怕的逼人气势。 “够了,祁言。”傅瑾衍起身拦在他跟前:“温浅已经伤成这样了,你看不见吗?” “我的家事,傅总还是少插手的好,有闲情来管闲事,不如去看看贵公司的季度财报。” 祁言冷眼扫过傅瑾衍,言语里的暗示显而易见。 傅瑾衍脸色一变,深深看了温浅一眼,面色不甘地转身离开:“祁言,不要伤害温浅,否则,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祁言嗤笑一声,一把将温浅从病床上提起,重重地扔在轮椅上。 浑身上下仿佛裂开般,钻心刻骨的疼。温浅伏倒在轮椅上,刹时脸色煞白。 轮椅被径直推到了温妍的病房前。 “姐,你怎么了?” 病房里,少女看见温浅浑身绷带的模样,脸上满是担忧。 这一瞬间,温浅隐约明白了祁言的目的,强忍浑身剧痛,挣扎着转身,目光央求地拉起身后男人的衣摆。 祁言无动于衷,视线如鹰隼般紧紧锁定着她:“你不说,我来说好了。” “温妍,你知道你姐的腿是怎么废的吗?” 少女的表情僵滞在脸上。 温浅全身的血液几乎凝固,脸色煞白,攥紧祁言衣袖,拼命摇着头,嘴里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场大火,让她失声了。 男人毫不留情,在身后滔滔不绝地细数着过往:“因为她杀了人,这是她的报应!” “她有三年没去看过你们了吧?知道这三年她在做什么吗?” “她在赎罪,每天给夏瑶磕头赎罪……” 男人冰冷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扩散,病床上的少女,身影僵直,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双大眼里逐渐泛起水光。 “你爸妈,也是被她拖累死的,要不,年纪轻轻的,怎么会这么想不开,去跳楼呢?……” “你说什么?我爸妈……”温妍瞳孔剧震,不敢置信的看向温浅:“姐,他说的是真的吗?”温浅避开温妍的视线,无声地摇着头。 “你说话呀!爸妈……他们人呢?!”见温浅垂着眼帘,不答话,温妍哭吼道:“他们死了,所以你才来看我对不对?!……” 温浅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拼命摇着头,死死攥着身边男人的双手,指甲深深掐进他的皮肉里,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大颗大颗从空洞失神的眼里坠落。 “她怎么敢说?” 男人的声音幽幽地从头顶飘过,温浅浑身一阵瑟缩。 “要不是她死性不改,还想害死夏菡和她的孩子,一把火烧了我的公馆,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祁言冷眼睨着温浅,眼底尽是讥讽。 “说起来,你得感谢你的好姐姐,如果不是为了你的治疗费,她也用不着死守着你爸妈的骨灰,在我这低三下四了……” 一字一句,瓦解着温浅最后的意志。 眼睁睁看着温妍逐渐绝望的表情,温浅双手颓然松开,麻木的眼里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祁言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姐……” 温妍目光哀戚,泪流满面:“这三年,他都是这样对你的,对吗?……” “你为什么要骗我们?为什么不早点回家?” “爸妈是不是被他害死的?……” “我不要你再为我受苦了……你不要再让他欺负,不要再和他一起了,好不好?……” 温浅痴痴坐在轮椅上,一声不吭。 空荡的病房里,只剩下少女绝望的抽泣声,久久回响着。 …… 两天后。 医生神情沉重地推开温浅病房的大门。 “温妍家属是吗?温妍最后一次化疗失败,病人没有生存意志,没抢救过来……” 温热的药碗啪嗒一声,应声落地。 温浅麻木地伸出手,接过医生递来的死亡报告,以及一份遗书。 那是一幅画,温妍画的。 画面里,爸爸背着温妍,妈妈牵着她,一家四口迎向海浪奔跑着,衣裙飞扬,笑容明媚。 “姐,要自由,要快乐……” 底下一行娟秀细小的文字,是她最后的嘱托。 温浅弯唇一笑,酸涩眼泪倏然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