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羽正坐在马车里打盹儿,忽听前方一阵嘈杂人声。 她掀开帘子,尚且存留着夏日暑气的阳光落在脸上。 马车骤然停下,一个小太监慌里慌张的喊着:“太医呢?皇后娘娘不好了!” 几个太医急匆匆的从后边的马车上奔下来,慌忙往前冲。 林惜羽对此事毫无兴趣,她放下帘子,坐在闷热的马车里闭目养神。 马车内的冰渐渐化成水,日头也渐渐沉下去。 与此同时,宽敞的马车里。 江心白腿间淌着血,她不住喊着疼,一盆盆血水被端出来。 顾修阎站在马车外,脸色阴沉的要滴水。 常给江心白诊治的太医两手是血,连滚带爬的跪到顾修阎跟前:“陛下,娘娘她旧毒复发,若是再拖下去,恐怕……一尸两命啊!” 顾修阎紧锁眉头:“若是暂时压制住毒性呢?” “此毒极为霸道,若单单只是压制,娘娘腹中的龙子……” 太医战战兢兢跪在顾修阎身前。 顾修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皇后还年轻,还会有孩子的。” 车内,正声嘶力竭伪装的江心白险些露馅。 她恶狠狠的咬住宫女送到她嘴边的帕子。 即便是皇子、即便是自己,这两个砝码加起来都不如林惜羽那个贱人吗? 她眼中闪着怨毒的光,恨不得能将林惜羽吞吃入腹。 林惜羽看见顾修阎来找她时,并不惊诧。 她知道自己的血比多少珍贵的天才地宝还要好用。 ![]() 都说“易求千年参,难得麒麟血。” 她接过匕首,眼也不眨在满是伤痕的手臂上划下一道。 这种事情她太过熟稔,以至于疼痛都变得习以为常。 殷红的血淌进白玉碗,极致的红和白构成一副鲜明的色彩。 “够了!” 刚刚铺满碗底,顾修阎便蹙眉喊到。 林惜羽恍若未闻,继续将血滴进碗中。 “我说够了!” 顾修阎一把扯过林惜羽的胳膊,一旁的太医赶忙麻利的替她包扎。 虽然修养许久,身体已经大好,但骤然放血,还是令她眼前有些昏黑。 最后定格在视野中的画面,是顾修阎端着盛血的玉碗离开的背影。 他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离自己而去,从前是,现在也是。 听到江心白的孩子没能保住这个消息的瞬间,林惜羽有一瞬难过。 她想,那到底不过是一个孩子,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 但很快,她的惋惜被宋凌臣的到来打破。 宋凌臣恭恭敬敬行过礼,嘴里说的是:“娘娘,下臣为您诊脉。” 可实际上他却走到书桌旁,写起字来。 “江心白假孕。” 林惜羽盯着这几个字,几乎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她疑惑的眼神催促着宋凌臣继续往下写:“江心白勾结太医,假孕争宠。” 林惜羽怔住了,既然没有孩子,那回宫时那场旧毒复发的戏是不是也是演得呢? “江心白的体内奇毒呢?” 她拿起笔迅速写下。 “并无奇毒,而是一种特质药丸,服下后宛如中毒。” 看着宋凌臣的字,林惜羽只觉脑袋轰然作响。 第二十一章 林惜羽做梦也想不到,江心白为了顾修阎能做到这一步。 伪造奇毒甚至伪造身孕。 更可怕的是,顾修阎从来没有怀疑过她。 一股难以言喻的闷堵出现在胸口。 她紧紧握着尚且包扎的取血伤口,无力的坐到软椅上。 她一个炮灰女配,哪里能斗得过女主? 林惜羽嘲讽的笑了笑。 即便是把这些事禀告顾修阎,恐怕江心白也只会得到一些不痛不痒的处罚。 她颓然的望向窗外,秋日肃杀之景已然初见端倪。 烧掉写满字的纸,宋凌臣看着林惜羽满脸颓然,忍不住出言安慰: “娘娘,忧思过重,伤气血。” 林惜羽点点头:“多谢宋太医。” 江心白小产这件事闹了半个多月。 整个宫里的人都要为她未出世的孩子抄经祈福。弄得怨声载道。 林惜羽一面不紧不慢抄着经书,一面心中冷笑不止:为一个子虚乌有的孩子祈福,闹得后宫不宁,江心白也不怕报应。 就在这时,宫里的宫女气喘吁吁跑进来:“娘娘,大事不好了!” 林惜羽手下笔不停,沉静问道:“何事?” 宫女慌慌张张说:“椒房宫皇后娘娘正闹着要出家呢。” 林惜羽的笔霎时停下,但她仍旧没有回头,反而继续问道:“为何?” “皇后娘娘说要出家,亲自为胎儿祈福。” 宫女说完,林惜羽不禁冷笑出声,她倒是低看江心白了,放在现代高低得给她颁个奥斯卡。 “陛下呢?” 宫女低下头老实答道:“陛下正在椒房宫安慰皇后娘娘。” 林惜羽点点头,继续埋头写经书。 旁的宫女诺诺道:“娘娘,椒房宫出了这么大的事,您不去看看吗?” 林惜羽气定神闲的继续抄经:“这么大一个后宫,就我和她两个人,我不去找她,她自会来找我。” 果不其然,三日后,江心白出现在了汀兰殿。 她一身华服,脸色红润,哪里有半分小产后虚弱的模样。 “林惜羽,你殿内陛下不常来,如此冷清,一个人住岂不浪费?” 江心白打量着林惜羽空荡荡的宫殿,不由得意。 她思忖片刻:“本宫记得西边有一处宫殿,你住着倒也不算浪费。” 西边的宫殿里,有人人避之不及的冷宫,林惜羽自小在宫中长大,岂能不知。 她自然知道江心白打的什么算盘。 把她扔到宫里某个犄角旮旯的宫殿,好方便下手。 “汀兰宫很好,我不换。” 林惜羽的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她连表面上的和谐都懒得维持。 江心白看她冷淡的模样,气的牙痒痒:“你以为你还是公主吗?本宫乃统领六宫的皇后,本宫的赏也是罚、罚也是赏!” 她的声音极为尖利,回荡在宫廷之中,令人毛骨悚然。 林惜羽并不因此畏惧,宫里那些外强中干的娘娘她年幼时看的太多了。 “怎么?倘若我就是不搬,你还能动用私刑不成?” 林惜羽镇定的神色令江心白心中的妒火再次熊熊燃起。 第二十二章 江心白紧攥着衣袖,眼里的怨毒几乎要喷出来。 从来就是这样,在太学时,林惜羽总是能随随便便就写出她一生也难以企及的诗文,她整夜整夜苦读,却还不如林惜羽信手拈来。 林惜羽永远都是被众星捧月的那一个。 但她偏偏总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哪怕夫子赞赏的目光频频落在她身上,哪怕连国子监祭酒都时常感慨她若是男子多好。 可她总是那样淡漠的,好像这些于她而言,皆是过眼云烟。 江心白恨透了她。 那些自己梦寐以求的,在林惜羽眼中似乎一文不名。 那时她就发誓要超过林惜羽,成为这个世上最高贵的人。 可林惜羽是公主,世间还有什么比公主还高贵呢? ——皇后! 她便立志当上皇后。 皇帝子嗣众多,可多年来一直不曾立太子。 江心白就斡旋在众皇子之中。 后来,还没等她去林惜羽跟前炫耀,林惜羽就嫁给了顾修阎。 江心白从此的目标变成了顾修阎。 她娇嫩的手被缰绳磨得淌血,雪白的肌肤被烈日晒得通红。 她甚至以身犯险,女扮男装混进军营。 本来以她的家世,嫁给随便哪个皇子都会是正妻,但是她偏不。 她花了三年,在顾修阎心中埋下种子,又三年,让顾修阎彻底爱上自己。 最后被八抬大轿接进镇北王府,以丞相嫡女的身份为侧妃。 她迫不及待的想看见林惜羽脸上的灰败。 可是成婚当日,林惜羽竟然抱病没来。 但是她有恃无恐,顾修阎心中只有自己,还怕挑不到林惜羽的错处吗? 可到底为什么,顾修阎竟然对林惜羽动了真情? 恨意在胸腔蔓延,她恨不得扑上前撕咬林惜羽的血肉。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你拥有一切。 江心白走的时候,将林惜羽屋子里本就寥寥无几的东西摔了个干净。 林惜羽平静的看着吗,满屋狼藉,拉起吓得跪在角落的宫女。 “收拾好了去内务府领新的来。” 顾修阎来的时候,宫殿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 他一身玄色的常服,身长玉立,风姿卓绝。 看见林惜羽毫发无损,顾修阎似乎松了口气般:“心白刚刚小产,心情不好,你不要同她计较。” 听见顾修阎的话,林惜羽心中止不住冷笑。 计较?她要是计较的话,镇北王府梅苑里的梅树、如意无缘无故一顿毒打、使如意丧命差点把她也烧死的大火……她计较的过来吗? 见林惜羽一言不发,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