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舒嘲讽道:“你若真这般孝顺,等你说亲那日,再缴六七成的聘礼给府上吧。” 叶琪撇过头,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去。 凭什么她要把给自己的聘礼,孝敬给沛国公府。 她和顾凉能一样吗?她即便是嫁了皇亲贵胄,也收不到一百八十抬聘礼。 顾凉收了那么多,拿出一些给她做嫁妆又什么了。 只是这话叶琪不敢明说。 另一头,镇北王府书房之中,裴聿手中拿着他和顾凉的生辰八字,看得正出神。 门扉被敲响,申九在外道:“王爷,是属下。” 他讳莫如深的神色闪了闪,放下了手里的纸。 “进来。” 申九走进书房中,合上门后绕过屏风来到里间。 “王爷寻属下、有事?” 裴聿靠在太师椅上,垂眸转着拇指上的扳指,半晌,头也不抬地点点桌上的两张纸。 “本王和顾凉的生辰八字,你在沛国公府都隐瞒了什么?” 裴聿并未奢求跟顾凉是天定良缘,不管他们两个在一起是会和谐美满,还是会家破人亡,裴聿都不在乎。 但若是真的不合,裴聿要提前做足准备,天说不合,他便要变成合为止。 人定胜天,他素日不信命。 申九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当时那样细微的停顿,都被王爷看了出来。 他吭哧半晌,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属下说王爷和王妃是天定良缘,的确如此。从八字看,王爷王妃是生生世世的眷侣,今生有坎坷但能共白头,只是前世……是有缘无分,天人两隔的卦象……” 裴聿愣住了。 申九眼神闪烁,只觉得说出来烫嘴,虽然前世一说实属空言,但讲出来到底是不太吉利。 沉默在书房内蔓延,申九忍不住又道: “王爷其实不必在意,毕竟前世一说是空谈,该珍惜在意的是眼下……” “天人永隔……” 裴聿扶额闭上了眼睛,敛下眸中的澎湃,心口一阵钝痛,咬着牙问: “你可看得出来,谁是在人世的那个。” “……应、应该是王爷。属下曾在郡主身上,看到过、短命之相……” 申九话音刚落,裴聿的眼神就扫了过来,锐利如刀,里间的温度仿佛都降了下来。 他赶忙找补:“可这短命相在去年年末时就变了!如今、如今不论是王爷还是郡主,属下都看不太出来,好像有一股雾遮在眼前。” 申九学道学时听师父说过,有些天机是容不得他们窥视的。 裴聿的唇绷成了一条线,转扳指的动作明显变得烦躁起来,许久后才渐渐平静。 “出去。” 申九俯身作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书房。 裴聿一动不动地坐着,仿佛成了一座雕像,外面的天渐渐变暗,未掌灯的书房里,只有月光透进来的莹弱冷光,撒在他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裴聿猛地坐直了身子,从桌上翻找起东西。 然而光线太暗,他捂了捂眼睛,一边翻找一边低吼: “来人掌灯!” 书房外下人早已候了许久,从申统领那里得知王爷心情不好,每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立即进屋掌灯,侍女下意识看了眼裴聿,瞥见他眼内全是血丝,吓的喉中一嗬。 裴聿浑然不觉,从桌上找到了空白纸张,“研墨。” 侍女不敢耽搁,立即磨墨,裴聿迅速提笔蘸了墨,手腕悬空,笔走龙蛇写下一封信。 细致折好快速来到后院校场旁,一间小室中。 正在进食的海东青听到动静,抬起头冲他发出激动的啸。 裴聿上前,将信放进竹筒,系在了敏锐的脚上。 戌十一赶来时,海东青已经在王府上空盘旋一圈,慢慢飞远了。 看见裴聿眼底的猩红,戌十一识趣的什么都没问,只道:“王爷,已经叫钦天监正使算婚仪的日子了。” 正使是裴聿的人,算的日子肯定合裴聿的心意,离得近的吉日,越快越好。 裴聿喉结滚了滚,低哑着嗓子嗯了一声,提步往书房走去。 头也不回道:“敏锐若飞回来,尽快把信交给本王。” “属下领命。” …… 翌日早朝,皇帝提起四月底春猎一事,刚刚出禁闭的太子,赶紧将安排的流程讲述了一番,办的还算妥帖。 皇帝满意的点头,“春猎全权交由太子安排。此次离京前往围场,五品及以上官员可以随同。邺京朝务交由许爱卿主持,内阁次辅及其他人辅佐。” “谢陛下恩赏!” 江公公清了清嗓子,“退——” “报!!” 退朝还未喊,太极殿外传来一声大喊,甲胄还未卸下的将士,手持战报奔来。 皇帝抬手一挥,示意殿外的锦衣卫不必阻拦,将士奔上太极殿,高举战报。 “皇上!南地捷报!!” 第187章南地捷报,皇帝气傻了 朝堂上一片哗然。 皇帝笑容一僵,一瞬失态后立即摆出激动的架势,“快呈上来!” 江公公一路小跑下去,将战报交到了皇帝手上。 展开一看,内中言,南地大军和北地援军,已经攻破大金十八座城池ᴊsɢ,大军势如破竹,已经进了大金关内,最多两个月便能攻入大金主城,擒金王,平南地战乱! 皇帝两眼一抹黑,手抖得连战报都拿不住了。 文武百官只觉得他是激动,在下面乐成了一团。 “叶老将军骁勇啊!!北地军果然是虎狼之师,有了北地援助,这才几月便大捷,真是一大喜事!!” “恭喜皇上!天佑大雍!” “恭喜皇上!!天佑大雍!!” “……” 太极殿内跪了一片,皇帝有口说不出,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这时,礼部一名官员出列,道:“陛下,眼下对金战役,大雍占有优势,微臣以为应该趁眼下,先与大金提出和谈。金国毕竟曾与大雍是盟国,咱们的公主眼下也在大金皇宫之中,若贸然攻城,恐怕公主性命危矣。” 这话一出,朝堂上顿时混乱起来。 武官之中骂声一片。 当即便有人出列,跟礼部官员吵了起来。 “大金曾与大雍签订盟约,互不进犯!可大金擅自撕毁盟约,大肆侵略南边城池,至今已有快三年时间!最开始那几月,大雍南境守备松懈,节节败退,多少南境百姓被大金将士屠杀、凌辱!大金国主狡猾伪善,既然已经先毁约,再和谈怕终有一日,还会如此!眼下彻底擒了金王才是上上策!” “公主的安危也应该在考虑之内!” “叶老将军进城擒王必定会解救公主。退一万步说,为了大雍万千百姓,公主以身殉国,也是公主的职责!” 前去和亲的公主,可是皇帝的亲妹妹。 当年出嫁时,皇帝可是红了眼睛了,此刻为和谈据理力争的朝臣,都是为了讨好皇帝。 太子转了转眼珠,也跟着站出来凑热闹。 “父皇,儿臣也觉得应该和谈!” 裴荀无声讽笑。 皇帝面无表情,等太子说了这话,情绪爆发,怒喝:“混账!” 他拍着扶手站了起来,“想想南境无辜受难的百姓!你们怎能因为公主性命,在此时和谈!” 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主张和谈的官员吓得两股战战。 太子脸色惨白,裴荀在一边垂着头嘲讽地笑。 皇帝一副热血模样,大声道:“朕必要以大金国主的鲜血,祭奠两年前遇难的南境百姓!皇妹若以身殉国,朕必定给她立碑,舍她一人性命,换南境安宁,朕只能牺牲她!” 那些五大三粗的武官被皇帝感动得当场涕零。 殿内跪了一片,高呼:“陛下圣明!!” 殊不知皇帝气得差点把牙咬碎。 摔坐回龙椅上,忍着火道:“退朝。” 文武百官躬身等着他先走,皇帝冷静了片刻,才站起身,临走前看向裴聿。 他今日早朝一直缄默不言,似乎在想什么事。 皇帝眼下看见他便恨不得杀了他,这南地的捷报,都是因为他! 皇帝怒极反笑,看似和善地说道:“十四弟到乾清宫等朕,朕有些事与你谈。” 半个时辰后,皇帝换了常服,从乾清宫走了出来,看见裴聿时笑容僵了。 裴聿正坐在宫门外,见他出来,才起身作揖。 “给皇兄请安。” 腰弯的弧度几乎看不见。 他长得太高,皇帝还要抬头看他,瞬间觉得矮了一大截。 他这个皇帝,怎么看着还没有裴聿有气势!! 皇帝咽了口口水,把怒火一道憋回去,大笑道:“十四弟,今天是个好日子。陪朕去御花园走走!” “是。” 御花园内百花竞相开放,假山怪石嶙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