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来也不问卫宁茗身体恢复得如何,只是淡淡道:“醒来了便好,换身体面点的衣服,今晚便随我去赴北辰王的接风宴。” “有传言称,北辰王想要选个侧妃,好好表现!” 卫宁茗本想拒绝,转念一想,这身体还没完全修养好,又毫无内力,任她有千般手段现在也使不出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于是她低眉顺眼道:“是,父亲。” 苏郡丞愣了下,总觉得这女儿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打眼一看,又还是之前那副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的样子。 他微微摇了摇头,将那异样的感觉挥散而去。 一个时辰后,卫宁茗出现在苏府门口。 苏府大小姐苏芊芊看见她,发出一声冷笑:“穿得跟守孝似的,连个丫鬟都不如,别人还以为我们苏家如何虐待你了。” 穿着十分鲜艳的苏芊芊嘴上虽是冷嘲热讽,眼里却十分满意。 卫宁茗垂下眼睫,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她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收拾。 苏郡丞望向她,这素净衣裙将她明艳眉眼生生压下,也是蹙了蹙眉头,不过现在再让她换去却是来不及了。 于是只能不悦地道:“上马车吧!”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北辰王之前的将军府。 孟尧刚封王,府邸自然还没建好,只能以之前的将军府作为临时王府。 他正修建的王府位于北境最边疆的城市,幽城。 过了幽城几百里外,便是蛮狄人的地盘。 卫宁茗tຊ闭上眼思量。 小梅说,孟尧的王妃是个死人,难道梁楚笙也死了吗? 宋昶希最是忌惮孟尧,又怎么封他为王? 无数个谜团纠缠在一起,让她不由得有些头疼起来。 马车摇摇晃晃不知道行驶了多久,终于停下。 临进去前,苏郡丞低声提醒:“席间注意分寸,就算不能得北辰王青眼,也万不能得罪。” 卫宁茗最会演戏了,乖巧应声:“是,父亲。” 只是重活一世,她并不想再跟孟尧有任何牵扯。 于是席间众位官员的女儿姐妹争奇斗艳时,卫宁茗全程跟个鹌鹑似的缩在角落里。 就在她专心吃东西时,一声浑厚声音响起:“北辰王到!” 卫宁茗抬头看去,一道熟悉的身影走入眼帘。 尽管知道那人不可能认出自己,卫宁茗还是下意识低下了头。 孟尧身上没有了之前的明朗,整个人身上弥漫着一股令人见之生惧的冷冽与阴郁。 卫宁茗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是因为梁楚笙吗? 人都死了,还将棺材带在身边,这爱意真是感天动地啊! 死过一次,她对孟尧的执念早已被消磨殆尽。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时,突然旁边有人推她。 她一抬眸,便对上主位孟尧似笑非笑的神色:“就她吧,明日起,便来当本王王妃的婢女!” 卫宁茗还在怔愣时,苏郡丞已经推她:“还不赶紧谢恩。” 周围人都神色古怪,不是说选侧妃吗?怎么成了婢女? 卫宁茗四下一看,一众千金中便是自己打扮得最为素净,倒成为了最打眼的那个。 这下好了,真如苏芊芊那个乌鸦嘴所说,成守孝的了。 她暗道失策,心内叹气,脸上却波澜不惊道:“是,谢王爷赏识。” 给一个死了的王妃做婢女,她倒要看看孟尧在作什么妖? 第22章 回到位置上,苏芊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呵,我说怎么穿成这样,当真是有心计……” 卫宁茗懒得再惯着她,瞥向她:“怎么,姐姐也想给人当婢女?” 苏芊芊气急:“你竟敢侮辱我……” 她自然不想给一个死人当婢女,只是想到北辰王那俊美至极的脸庞和挺拔身姿,又觉得心有不甘。 苏郡丞打断两人:“够了。” 喝止苏芊芊后,他看向卫宁茗:“诺诺,无论是何身份,你也算是进了王府,有个词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卫宁茗颔首微笑:“父亲,我晓得。” 看她落落大方,没有半分惧色,苏郡丞眼眸一闪。 他或许,真是小看这个女儿了。 宴席散后,卫宁茗便被留了下来。 孟尧看向她,淡漠道:“你叫什么名字?” 卫宁茗手心一紧,低声道:“民女叫苏璎诺。” “璎诺?”孟尧眼眸微眯,声音冰冷起来,“以后不许用璎诺这个名字。” 卫宁茗牙关一紧,这人又发什么疯? 竟然对她厌恶到连个名字都不需要人用了吗? 她压下怒火,忍辱负重地回:“是,民女以后便唤做苏苏。” 孟尧满意于她的识相,语气又缓了几分:“来吧!” 跟着孟尧七拐八绕来到后院,她一眼便看见了停在正厅的,冒着森然寒气的冰棺。 走到那里,孟尧冷眼看她:“还不拜见王妃?” 忍过第一回,便忍得过第二回。 卫宁茗心中骂了句疯子,面上眉眼却敛得淡而温顺:“民女拜见王妃。” 孟尧冷声吩咐:“以后你的工作便是每日照顾王妃,王妃若出了半分差错,你便为王妃殉葬。” 待走近那冰棺时,他神色立时变得温柔起来,就连声音都放轻,生怕惊扰了棺中之人一般。 “诺诺,我们已经到北境了。” 卫宁茗听见他口中唤的那个名字,整个背脊都僵硬起来,寒意侵入四肢百骸。 不是瑶瑶,是诺诺。 她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待看清棺材中的那个人,她更是惊得几乎跌坐在地。 虽然是与梁楚笙一模一样的脸,但她就是无比清楚的知道,那是她,是卫宁茗。 孟尧抚摸着棺材中那人的脸,轻声述说今日之事:“我知道那群老狐狸的心思,你放心,今日我已杀鸡儆猴,不会再有人敢往我府中送人。” “诺诺,我此生,只会有你一位妻子。” 卫宁茗抬手扶住冰棺,那冰凉彻骨的寒意让她混沌的脑子清晰了几分。 孟尧知晓了替嫁的真相?还将她的尸体千里迢迢带到了北境。 随之而来的,却是翻天覆地的恶心感几乎将她淹没。 孟尧说完,看她苍白的脸色,皱眉道:“你怎么了?” 卫宁茗硬撑着道:“没事,只是觉得有些冷。” 孟尧瞥她一眼:“为王妃擦拭完身体,你便出去,住在院中偏房。” 卫宁茗咬牙道:“是。” 这时,孟尧的副将来报:“王爷,幽城军情急报。” 孟尧颔首,往外走去。 待他一走,卫宁茗便跑到院外吐了个天翻地覆,直吐得胃都泛酸。 对于孟尧的疯狂之举,她一点也不觉得感动。 她只想毁了那尸体。 卫宁茗墨眸中暗涌翻动。 而这边,孟尧刚听完军情汇报,心中莫名不安起来,心脏像是被人用手揪紧。 他左思右想,突然瞪大眼,猛地起身往卫宁茗冰棺所在之地跑去。 然而刚到院门口,他便看见那刚才还眉眼温顺的女子举着一个烈烈燃烧的火把站在棺材前。 忽明忽暗的火焰下,那女子转头,冲他一笑。 明明姝丽无比的容颜却仿似索命修罗。 下一瞬,她毫不犹豫地将那火把投入棺材中。 火光倏然而起,瞬间舔舐了棺材内每一寸角落。 第23章 孟尧目眦欲裂地冲上去,想要将那尸体抢出来。 他的手瞬间被滚烫火焰灼烧。 可他像是感受不到。 卫宁茗在他身后轻声笑道:“别白费力气了王爷,王妃的每一寸衣服上,我都浇上了火油。” 光是说出王妃这两个字,她便觉得万般嘲讽。 她简直一刻都等不了。 光是想着这个人日日夜夜与这具尸体诉说衷情,她便只觉得肺腑被生生凌迟。 她活着的时候这人不珍惜,凭什么死后却做出这模样。 她上一世的不幸,一般由她的血脉至亲带来,另一半便是由孟尧带来。 孟尧霍然转头看她,眼眸赤红。 若是眼神能杀人,卫宁茗此刻只怕已被撕碎千万遍。 瞬息之间,她的脖颈已被一双大手掐紧。 那手上还带着灼伤的血肉,滚烫的似乎要将卫宁茗烧死。 窒息感传来,可她却没有半分恐惧,反而极冷静地笑起来。 她甚至还有心情问:“孟尧……你在……演什么?” 孟尧一怔,手上动作骤然失了力。 新鲜的空气涌入胸腔,卫宁茗剧烈地咳嗽起来。 缓了一缓,她再次看向孟尧:“你做这一切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深情,把自己都感动坏了?” 孟尧脸色煞白。 卫宁茗冷笑:“我告诉你,棺材里的人若是活着,她只会觉得恶心。” “所有人在你眼里都是工具,你的人恶心,爱更恶心。” 无论是乐瑶公主,还是梁楚笙,抑或是那两年中的自己,不过都是他彰显深情,为了麻痹宋昶希的武器。 孟尧身子一晃,声音都发抖:“你到底是谁?” 卫宁茗不答,嘴角笑意渐浓:“你不用管我是谁,你想杀我便杀吧。” 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 虽然不是他亲自动手,可她受的那些伤,他却都是始作俑者。 她已死过一回,为自己欺骗孟尧的代价。 可若是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