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洛洛心口一窒,却见傅丞渊白身边的人已然吩咐下去。 场中,本就伤痕累累的小矮马迎来新的酷刑。 落在它身上的每一刀都不致命,可它的嘶鸣声,却越发痛苦。 “不要!傅丞渊白我求你……” 颜洛洛跪在那里,只觉那刀子每一下,都是在生生凌迟她的心。 她哀求的看向傅丞渊白,却只能看到他毫无波动的侧脸。 这一瞬,颜洛洛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她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到了极致。 “王爷,臣女知错,求王爷赐臣女恩典,让我亲手了断它!” 傅丞渊白盯着她看了片刻,冷冷笑开:“允。” 身后钳制骤松,颜洛洛发颤起身,从侍卫腰间抽出长剑,朝奔霄走去。 场内,只及她胸口的小矮马侧卧在地,鼻尖的呼哧声已弱不可闻。 可见颜洛洛,它竟不顾疼痛拼命支起头来看她。 颜洛洛跪在它身前,心脏疼到像是被人生生撕裂。 “奔霄,我来看你了。” 伤痕遍身的小矮马凭着本能轻轻蹭她,发出‘咈哧’的声音。 颜洛洛动作轻柔的抚摸小矮马的鬃毛,声音哽咽到几乎破碎。 “来世……你不要选我做主人了。” 说完,她抬手覆上小矮马的双眼。 寒光骤起,又落。 噗嗤! 剑尖刺入大动脉,鲜血如同幕布,染透颜洛洛的前襟。 感受着剑柄下的颤动一点点消失,她终于崩溃痛哭。 “奔霄……对不起、我……也于心不忍啊……” 寒风骤起,如同呜咽。 颜洛洛抱着小矮马的头,随着它jsg体温逐渐冰冷,她的心,好像也死了。 身后,傅丞渊白的脚步声缓缓离去。 颜洛洛却连质问的勇气都没了。 她和傅丞渊白,好像真的分道扬镳,渐行渐远…… 第7章 寒风料峭,雪花也盖住了地上的血迹。 颜洛洛浑身冰冷的走到将军府时,马蹄声从她身后传来。 她下意识回头,却见黎雲清脸色苍白的翻身下马。 颜洛洛出声:“大姐……” 可下一瞬,黎雲清的身影快速从她身边掠过。 见状,颜洛洛本来酸胀的心突的一沉,即刻跟了上去。 只见黎雲清直直进了曾在将军府住的闺房。 颜洛洛进去时,正看到她毫无章程的套着盔甲。 颜洛洛脚步一沉:“大姐,发生了什么事了?” 黎雲清好似才发现她,转头看见她前襟上的血迹时,神情一紧:“你受伤了?” 颜洛洛竭力按下心中酸涩,朝她轻轻摇头。 “没受,我只是……去斩断了一些前尘往事。” 见颜洛洛双眼红肿,黎雲清还有什么不明白。 “看来,又是摄政王!” 这样发沉的语气,让颜洛洛心里发慌。 她拉住黎雲清冰冷的手:“大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黎雲清黑眸黯淡,手指紧握成拳:“昨夜,你姐夫与同僚在府中小酌,我送醒酒汤时,在门口听见他们说……边境粮草告急,摄政王却迟迟不肯下令增援。” “如此下去,长铮断无守住边境的可能!” 说完,她抬眸,定定的看着颜洛洛:“我本就觉得突厥发兵事有蹊跷,如今看来,怕是命长铮出征的那道旨意,非陛下所为!” 颜洛洛霎时僵在原地,整个人摇摇欲坠。 黎雲清握紧她的手:“若此事为真,我必须去救长铮,他可以死,但不能死在这般肮脏的手段下!” “大姐,我跟你一起去!” “不,你留下,我可以去边境,你姐夫不会不管我。” 黎雲清穿戴好她曾经的盔甲后,就拉着颜洛洛朝祠堂的方向走去。 祠堂内,灯火通明,肃静阴沉。 黎雲清看着这个从小被自己呵护长达的妹妹,肃然开口:“跪下。” 颜洛洛一怔,却还是依言照做。 下一刻,黎雲清沉重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如今家主不在,四弟尚幼,我又即将奔赴边境,这家主之位今日就当着祖宗的面,交于你。” 颜洛洛猛地抬头,却听黎雲清再度开口。 “姝宁,你对着列祖列宗的面发誓,说你一定会守好将军府,绝不会因儿女私情堕了将军府的威名!” 颜洛洛心脏震颤,却看清了大姐黎雲清眼中的恳求。 最终,她只能朝灵位重重磕头。 “颜洛洛起誓,定与将军府同荣辱,共存亡!” 房间里,烛台跳动,黎雲清的声音再次落进她耳畔。 “若此次我跟长铮没能回来,作为家主,你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四弟的命。” “他和你,已是我们黎家的最后血脉。” “姝宁,你该长大了。” 字字句句都是嘱咐,此行凶险不言而喻。 颜洛洛本已干涸的眼眶骤然湿润:“大姐,我一定会照顾好四弟和将军府。” …… 城墙外,寒夜无边。 夜幕下,黑压压的黑甲军士威风凛凛,杀意几欲撕破天际。 颜洛洛心里重重一震。 这便是她爹一手训练的黎家军,也是他临终之际,留给将军府唯一的底牌。 黎雲清手握长枪:“此行前去,我需抽走一半黎家军,另一半会留下来护住你与将军府。” 颜洛洛扭头看她,声音似乎能被风吹走。 “大姐,你会回来的,对吗?” 短暂沉默后,黎雲清朝她一笑:“我的孩儿尚在襁褓,你和四弟也在这里,我怎能不回。” 她抬手,将颜洛洛散下来的发拨至耳后,突然上前一步将她拥入怀中。 “姝宁,若我真回不来,我的孩儿,还有弟弟,就只能靠你了。” 颜洛洛泪水在眼里打转,她轻轻回抱住黎雲清。 “大姐,我会守着将军府,等你跟二哥回来。” 黎雲清松开手,朝她重重点头:“好。” 她猛地转身,跃马扬鞭,飞雪都仿佛都退避。 “黎家军,开征!” 甲胄撞击间声若惊雷,烈马追风时明月如钩。 黎雲清一骑当先,转瞬便破开风雪,融入雪夜。 鹅毛大雪飘扬,不多时便将雪地上那些离开的痕迹,尽数抹去。 颜洛洛望着前方,眼中泪无声的淌了满脸。 吴明上前一步,坚定开口:“二姑娘,他们定会平安归来。” 颜洛洛喃喃道:“一定会的。” 第8章 待她回到将军府,已是三更天。 颜洛洛看着空荡的府邸,再次转身回了祠堂。 祠堂上,祖宗牌位林立。 父亲黎佑,于大朔国二十一年,于北疆诸国死战,身陨! 母亲林徽,随军被俘,自刎于敌军阵前! 长兄黎承恒,于大朔国二十三年,抗击南桑侵境,身陨! 十万黎家军,至今唯余一万三千人! 她心口沉痛难忍,‘嘭’的一声,跪在灵牌前。 “不孝子孙在此叩求诸位先祖庇佑,护佑黎家血脉,护佑边境众将士,平安归来!” 她重重磕下头去,发出沉闷声响。 她曾听闻,只要叩首九百九十九个头,就能让神明听见自己的愿望。 祠堂内,她一句一句哀求,一下一下叩首。 待她停下时,正好磕了九百九十个头,额间一片血色夺目。 灵前石板,已然沾染鲜红。 颜洛洛撑着身子站起身,却脚下一错—— 咚! 供奉桌上的香炉,沉沉砸在地面上,犹如丧钟! 寒风从门缝透过,吹起层层余烬。 一瞬间,颜洛洛面如死灰,几乎是强按下不安将香炉归位。 还没回神,就听吴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二姑娘,不好了!听闻摄政王下令,不许户部拨粮草军需给边境……” 话落,颜洛洛心一沉。 她强撑着不适,走出祠堂:“他如今在何处?” 见颜洛洛额上血痕,吴明怔了瞬才回。 “回二姑娘,摄政王这几日夜夜宿在烟花柳巷中,据传……他一直在找与周姑娘相似之人。” 颜洛洛静默一瞬,将心中刺痛压下。 “带我去,寻他。” 摄政王府。 颜洛洛跪在王府门口,雪在她肩头落了一层。 侍卫眼中闪过不忍:“黎姑娘,请回吧,王爷下过令,不见黎家任何人。” 颜洛洛眼神一黯,嘴角泛起苦涩。6 曾几何时,无论她何时出现在这里,傅丞渊白一定会见她。 他会急急将手炉往她手里塞:“天寒地冻,以后都该由我去寻你。” 可如今,哪怕她在风雪中苦等一夜,也得不到他一个侧目。 颜洛洛重重咳嗽两声,高声开口:“臣女请摄政王拨粮,支援边境!” 见劝不动,侍卫叹息一声,随她去了。 颜洛洛整整跪了一夜,直到第二日。 王府的门忽然打开。 傅丞渊白一身黑色狐裘,高冠束发走了出来。 颜洛洛眼神一亮,连忙开口:“摄政王,臣女求您派兵……” “事关朝政,轮不到你来教本王做事。”傅丞渊白根本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 傅丞渊白踏上马车时,望着雪地里的身影,以及她带血的额头,心底那抹不舒服却如细藤缠绕心头。 马车渐远,颜洛洛就这样顶着一张冻到惨白的脸,孤零零地跪在原地。 空气里,隐约飘来:“还请黎姑娘勿要纠缠本王,如此,只会徒增厌烦。” …… 吴明咬牙将颜洛洛扶起:“二姑娘,要不咱们还是另寻他法吧。” 颜洛洛垂眸:“如今陛下龙体垂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