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当年,父兄死后,他独自带着妹妹长大的时候。 “我们姝宁长大了,也能救哥哥了,这是高兴的事,不该哭的。” 颜洛洛抽动肩膀,再也忍不住恸哭出声。 如果不是为了替她向傅丞渊白讨个公道,二哥怎么会受这么严重伤? 要是留下病症,她怎么对得起故去的爹娘。 知道她是自责,黎长铮安抚的扶起颜洛洛,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故意转移话头。 “姝宁,我听说那周雪落,死了?” 颜洛洛眼神黯淡,轻轻点了点头。 不料黎长铮却斩钉截铁:“不,她绝不可能死!” 颜洛洛眉心一跳,下意识抓住了黎长铮的手:“二哥,此事不可胡说。” “姝宁,你听二哥说,当时我虽有拦人的动作,可我的刀分明没碰到她,可她却做出这样的假象,让所有人都以为是我失手杀了她,既然受伤是假,死亡又怎会是真!” 颜洛洛脑子里嗡的一声。 黎长铮反握住她的手:“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查明真相,拆穿这场阴谋。” 他眼神落在颜洛洛的伤口上,缓缓道:“只要二哥在,你这一剑的委屈,我定会为你讨回来。” 这时,门口响起吴明的声音:“将军,圣旨朝着将军府来了!” 片刻后,黎长铮和颜洛洛跪在门口,宣旨太监扬声宣读。 “边境急报,突厥卷土重来,不日便将攻城,特命黎长铮即刻带兵出征!” 宣旨太监走后,颜洛洛目露疑惑:“二哥,突厥身处塞外,冬日本就粮草不足,怎会选在这个时候发兵?” 黎长铮沉吟片刻才开口:“或许是穷途末路,拼死一搏也未可知。” 颜洛洛却不赞同,只觉有些心慌:“二哥,你身上有伤,此战我去可好?” ![]() 黎长铮一愣,随即笑了。 “你年纪尚幼,又未去过边境,如何迎战?若是雲清对我说这话,我倒真有可能应允。” “姝宁,我与父兄所愿,唯有万民安泰,今日敌军侵境,将军府义不容辞。” 冬月之下,黎长铮嗓音沉定。 颜洛洛所有劝阻的话都被堵在了喉间。 她仰头看着黎长铮冷硬的下颌,轻轻握住他的手:“二哥,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好,等二哥大胜归来,给你带突厥最锋利的宝刀。” 当夜,大军开拨。 金陵城外,十万兵马整军待发。 号角声悠然传来,气势恢宏。 颜洛洛看着黎长铮挺括的背影,终是忍不住抬腿追上。 “二哥!”她急急奔向黎长铮,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蓦的抱住了他。 “二哥,我在府中等你归来,你不要失信于我。” 黎长铮僵在那里,好半天才抬起手,小心翼翼的顺了顺她的发。 “jsg好,自我们姝宁及笄后,再也没有这样对二哥撒过娇了。” 颜洛洛鼻尖骤酸,强忍着不舍松开手。 看着黎长铮翻身上马,带着大军渐渐远去,再未回头。 蜿蜒在官道上,如同一条长长的巨龙。 直至最后一面旗帜也看不见了,颜洛洛才不舍转身。 不想刚入城门,就见不知何时在此的王府管家。 见颜洛洛,管家微微弓腰:“黎二姑娘,摄政王有令,命您过府一趟。” 过府? 傅丞渊白不是厌极了她,怎么可能会召见她? 颜洛洛眼里闪过疑惑:“夜以深,王爷何故让我去?” 管家眼里闪过一抹暗讽:“王爷今夜举行大婚,可惜王妃行动不便。” “自此,王爷有请黎二姑娘背着王妃跨过火盆,进门拜堂!” 第5章 颜洛洛难以相信,傅丞渊白竟会以这样的方式折辱她。 轻雪飘落,冷风通过喉咙穿入心脏,冻得她整个人都发僵发木。 许久后,颜洛洛才道:“臣女,领命。” …… 王府内,乐声震天。 颜洛洛站在门前,不由想起五年前。 傅丞渊白被封爵位时,曾拉着她手,一字一句的承诺。 “姝宁,待你我成亲之日,我会求皇兄赐凤冠霞帔,再予你十里红妆,让整个金陵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 不过五年,竟已物是人非,他也另娶他人。 院内隐见人头攒动,如今摄政王府如日中天。 明明是一场荒诞至极的冥婚,而朝中官员竟无一敢阻止傅丞渊白。 颜洛洛按下翻涌的情绪,缓步朝里走去。 一进门,便看见了站在灵枢旁的傅丞渊白。 四下贴满了囍字,衬的他一张冷脸也多了几分柔和。 “既然黎长铮不能亲自到场,那黎家的罪孽便由你来赎。” 看着傅丞渊白眼底的嗜血,颜洛洛寒意从脚底腾起,瞬间传遍全身。 此次出征紧急,粮草还未行。 若她惹傅丞渊白不快,哪怕只缓个三五日,边境将士也足以吃尽苦头。 颜洛洛闭了闭眼,挺直的背,一点点弯下去。 “任凭王爷吩咐!” 傅丞渊白嗤笑一声:“那便跪在门外为这场大婚高唱绸缪,直至礼毕!” 这话,如雷炸响在颜洛洛耳畔,有一瞬间,她眼前恍惚出现两道身影。 少女巧笑嫣然:“傅丞渊白,日后成亲时,咱们让喜娘唱绸缪好不好?” 少年眉宇温柔:“只要你喜欢,什么都可以。” 傅丞渊白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怎么,你不愿?” 折辱如同利刃钻心,生生将她撕裂。 可一想到二哥冰冷的铁甲,姐姐家一双嗷嗷待哺的儿女,在军营苦练不缀的弟弟…… 颜洛洛压下眼角泪意,迎着傅丞渊白冰冷的视线,一步步转身走向门外。 通! 膝盖磕在地上,寒意,痛意,从那一处直透心脏,刺的她声音都变了调。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 颜洛洛唱了一遍又一遍,目光却不自觉定在厅内行礼的傅丞渊白身上。 “一拜天地!” 颜洛洛心如刀绞,喉间猛地涌上腥甜。 “二拜高堂!” 话落,颜洛洛再也无法继续唱下去,一口鲜血吐在门口的青石阶上。 她面白如纸,喉间疼的仿佛有火在灼。 见此情形,有人惊呼出声:“黎姑娘……” 傅丞渊白随意回头,瞳孔一缩。 他下意识想要去扶颜洛洛。 可念头刚冒出来,脑海里骤然冒出一股尖锐至极的痛意,像是要将他的头生生劈开。 傅丞渊白扶额,再回神时刚刚的念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走到颜洛洛面前,眼里一片漠然。 “黎姑娘此举,是对本王的婚礼有意见吗?” 颜洛洛哪怕已经疼到难以言喻,却仍旧强撑着向傅丞渊白叩首。 “臣女在此,恭贺王爷王妃结百年之好,白首同心,永不分离。” …… 颜洛洛出王府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她脚步虚浮,脸色惨白。 守在马车旁的吴明急步上前搀住她:“二姑娘,是属下无能。” 黎长铮走时,特命他留下保护颜洛洛,可如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二姑娘受苦。 颜洛洛摇了摇头:“此事,万不可告诉我大姐。” 吴明遵令。 两人回府后,颜洛洛便将自己关进了房间。 整整三天三夜,她没踏出过一步。 直到第四日清晨,颜洛洛才打开房门。 走出来那瞬,就见跟她一起长大的侍女墨画脸色憔悴。 颜洛洛轻声询问:“怎么脸色这么差?” 墨画目露迟疑,犹豫着开口:“前日摄政王带着人去了栖花苑,下令将其……拆了。” 栖花苑是皇家培育名种之地。 当年,傅丞渊白从陛下手中讨了两亩地说要养花,还说只待来日与她成亲时,花团锦簇。 培育成功第一株花时。 傅丞渊白高兴的带她去放纸鸢,还在其上写‘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姝宁,他们说把这纸鸢放的越高,许愿就越灵。” 当花开到一百株时,他一个人忙不过来,自己要帮忙时却被他拦在门外。 “这花带刺,你不要碰,免得伤到,我来就行。” 一桩桩一件件,回想起来,竟如刻刀剜心。 颜洛洛眼眶酸胀,喃喃重复:“拆了……便拆了罢……” 不想话音刚落,又见墨画猛然跪下:“二姑娘,奴婢还听闻,摄政王今日去了马场。”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颜洛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