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这样清明的眸子,却说出那等引人遐想的荤话,看得知意脸颊更红,一时竟不知如何回话。 “容我想想,我府中每月二千石,一百五十个面首,一个月便是……” 一百五十个面首?! 知意抬起水眸,愣愣地瞧着她,这位帝姬当真水性杨花! 蓦然发觉他脸色发白,芙姝心下生出几分不虞:“怎的,你嫌多?” 知意疯狂摇头:“不不不,您府上那么多人,奴,奴……” 若芙姝要宠幸他一回,那岂不是排到猴年马月去!? 更何况,若是情况再差些,他或许会被她遗忘在角落,一个人孤独终老!? 见他这副不情愿的模样,芙姝顿时兴致全无:“也罢,我不要你,下一个。” 南风楼里的老鸨擦擦额角的汗,如此挑剔,这都是她今天看的第三十个了! 嗒哒—— 一双草鞋踏入南风馆。 她扭头望去,直直望进男人悲天悯人的一双眼中。恍惚间,她听见自己的心脏在有力地飞快地搏动。 奇哉怪哉,门口竟站着个长头发的和尚! 她两眼微眯,戏谑的目光审视着男人精壮的身材,好半日才回过神来:“生得不错,阿妈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款的?” 佛者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听见她孟浪无礼的话,清冷的眼里并未有过半分动容。 一旁的白袍小和尚站在佛者身旁,低声问道:“尊者,这便是您在凡间未了结的因果?” 妙寂凝着她,脸色微妙,低声应道:“是。” 外头开始下小雨,那一袭月色僧袍却并未沾上半点雨丝。 芙姝皱皱眉,她是不是在何处见过他? 可为何分明是陌生人,她却潜意识地觉得这人与她已相处许久,甚至到了老夫老妻的地步。 总之都令她心觉不适,管他是何神棍大师,现下天色已近傍晚,找个机会先跑。 “我爹喊我回家吃饭,先走了阿妈,我明日再来。” 可当她行过他身边时,那脚却像被糨糊黏在地上似的,完全挪不开步子。 怎么回事? 外头的雨丝夹杂着土腥味,打在她的脸上,头上,芙姝对气味与声音十分敏感,她特别讨厌雨天,很臭。 但是她拼尽全身的力气挪开步子,却仍徒劳。 她怒目瞪那和尚,一定是他在作祟! “施主,多有得罪。”和尚富有磁性的浑厚嗓音如敦敦佛音,不断地回荡在耳边。 他伸出食指往她眉心一点,芙姝顿时只觉天昏地暗,整个人软倒下来,紧接着又被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牢牢接住。 待芙姝再次醒来,便已在寝殿之中。 皇后泪眼婆娑地托着她的手,一副二人即将离别此生不见的模样。 芙姝一边小心替她拭去泪水,一边疑惑道:“娘,为何要哭?” 皇后哽咽着嗓子摇头道:“娘的姝姝要与仙人走,娘是高兴,高兴!” 芙姝一头雾水,皇后随即同她讲述方才的奇遇。 听完,芙姝呆滞许久都未曾动作。 她竟是要嫁给那个和尚? 想起那道悲悯身影,少女指尖紧扣被褥,音色发凉:“不,娘!我的名声再臭,您也没有必要将我嫁给和尚吧!?” “您这分明是在断送女儿的终身幸福!” “不会,咱们姝姝是有仙缘,要跟仙人去那太华仙山享福!” 芙姝才不信,这天底下哪有光吃白食的道理?倒不如说是她前半生作恶太多,连佛陀都看不过眼,要派人来制裁她呢。 紧接着,皇后又同她说那佛者的法号,他名唤妙寂,是太华山来的。 “姝姝不用怕,娘早已替你备好嫁妆,咱们全天下最尊贵的帝姬出嫁,嫁妆定是最丰厚的!” “我不嫁!” 芙姝是个美丽的废物,每日不是在宫里赏花垂钓,便是偷溜出宫拈花弄月,因为无聊,她便寻了数百个面首在殿中寻欢作乐,个个面如冠玉,极富才情。 若说有美男子入赘,她一定是天底下最乐意的。 可这一次,阿娘从头到尾都没有顾及过她的意愿,还口口声声说是为她好? “阿娘知道你不愿离开皇宫,可女大留不住,娘也不舍得呀!” 芙姝心中郁结,只恨声道:“我不要嫁。” 没有人能够强迫她做她不喜欢的事,就连阿娘也不可以。 她掀开被,穿着罗袜便奔出去。 “哎?姝姝!” 可没走几步,她便又在廊下见到那几个碍眼的月袍僧人。 芙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谁允许外男在后宫任意行走的?撵了,都给我撵出去!” 众宫女眼观鼻鼻观心。 “好,你们不撵,我撵!”她拿过一个洒扫宫女的笤帚,气冲冲地向那几人走过去。 第二章浣足 一旁的弥空不禁汗颜道:“尊者,此女如此跳脱……” 弥空是妙寂的座下首徒,亦是关门弟子,他在来之前便已了解过大雍这三帝姬,荒淫无道,暴虐成性,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妙寂站于廊下,眉眼轻淡,抬眼望去,少女拿着把笤帚,满脸怒容,似乎受过很大的气。 她十分客气地将笤帚挥到他身前,他伸手稳稳接住,一点都不在乎那个笤帚方才是否洒扫过茅房。 妙寂微微弯起眉眼,看着她道:“贫僧与施主乃前世夫妻,只是因果未了,待这因果了结后,施主可自行离开。” “山中事物应有尽有,施主不必担心。” 前世,他人间的寿元尽后,念及与她也算有缘,虽为露水夫妻,但至少相携半生,便想带她一道飞升渡仙。 可不巧的是,他雷劫在即,上古大妖虎视眈眈,危急时刻,他这才将她记忆封住,送入轮回六道。 当时事态过于紧急,她没饮孟婆汤,也不曾渡奈何桥,算不得转世投胎。 少女眉眼发冷:“可你从头到尾都未经我应允,若我不了结这因果,会如何?” 她欺身靠近,发间花香轻暖。 妙寂凝她半晌,又移开目光:“你我将不得圆满,永堕轮回。” “我怎么觉得是你想飞升?这时又扯何你我?”她蓦然顿悟,而后又道,“人生在世如蜉蝣,我为何偏要贪那长生?” 妙寂蹙起长眉,似乎有些苦恼。 “除非……”她不断压近妙寂,食指点上他的唇,又沿着嘴唇一路向下,滑过滚动的喉结,最终定格在他微微敞露的衣襟。 她踮脚,嘴唇贴在他微凉的耳廓,语气婉转:“你愿以身饲虎。” 她这话说得引人遐想,一旁的弥空当即跳起来,脸色凝肃:“大胆,你竟敢轻薄尊者!” “弥空,莫要冲动!” “尊者,她!” 芙姝目含笑意地瞧着这师徒:“这是我的地盘,我想如何便如何。” “你,你你你!”一个字被少年来回嚼了半天,都未吐出下一句。 几人尚在谈话,远处又跑来一个宫娥,气喘吁吁道:“帝姬,帝姬不好了!” 芙姝又蹙眉了:“怎么这些下人天天都要咒我不好了,我到底哪里不好了?” “罗公子他,他今晨见不到您便哭闹半日,如今路过河边,与徐公子打起来了!” 芙姝撩起衣袍,又如一阵轻烟般奔过去。 弥空望着她的身影,忧心道:“尊者,我听山下镇民说她收了一百五十个面首,原来都是真的。” 妙寂垂眸回想着前世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说好的你来寻我,你若一日不来,我便每日寻一房男妾,寻欢作乐! 是他失约在先。 这厢,芙姝来到河边,只见两个白面小生浑身湿漉漉,正互相瞪视对方。 “殿下,徐慕说您的玉足是七寸,可我分明记得,您的玉足是六寸半!” 徐慕狠狠打了他一拳:“就是七寸!奴与殿下日日耳鬓厮磨,她身上没有哪一处是奴不了解的!” “够了!” 芙姝没穿鞋,只穿了一双罗袜,她干脆甩开那双袜子,光脚踩在草地上:“小青,给我量量,看看到底是几寸。” 侍女忙不迭道:“殿下,您这样寒气会从脚底钻进来的!” 芙姝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我倒觉得这样还挺凉快的。” 说罢,她偷偷瞟了两眼身后。 佛者脸上温温凉凉,看不出情绪。 心下骤然生出些无趣,芙姝撇撇嘴,随即调笑般道:“我不量了,谁给我舔干净,谁就是对的。” 饶是见惯了荒唐事的罗徐二人也皆是一愣,渐渐红了耳根。 那些跟在她身后的小和尚更是直接嗤她孟浪不知廉耻。 徐公子率先捧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