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忽的飘起了雪。
姜云昭豁然转身,寒声道:“关门!” 纷扬雪花中,我只觉得姜云昭比冬雪更冷。 我看着祖母急急伸出手,拼命握住他大氅的一角,声声哀切:“云昭!” 可姜云昭只是大步往前走,衣角带着她祖母踉跄一步,而后重重跪倒在地! 我瞬间眼眶赤红:“祖母!” 我看着祖母的白发散落在脸侧,那狼狈模样,心脏如同撕裂。 我的祖母曾上场杀敌,受百姓爱戴,降服过烈马斩杀过敌将,她本该颐养天年。 如今却历经难堪,只为给我求一线生机! 我紧紧咬唇,只觉得喉间生刺,疼得我说不出话来。 这时,将军府下人冲过来扶住她,悲愤道:“老太君,他们……怎能如此!” 我看着祖母缓缓起身,手掌却紧紧握住下人的手。 “走,送我入宫,我要面圣!” 可我分明看见,她拄拐的手在颤,嘴唇也紧的发白。 我狠狠别开头,看着姜云昭从未回头的背影,心脏发疼。 曾几何时,姜云昭与我相对而立时,眼中尽是温和。 “落落,无论何时,只要你开口,我定会护你周全。” 可后来,他清凌的站在宫道上,朝我拱手行礼,语调讽刺。 “娘娘独揽大权妄图胜过陛下,微臣怎敢当得起您这一句表哥?” “还请娘娘日后与微臣断绝往来,祝您大展宏图,得偿所愿!” 姜云昭果真言出必行,自那日起,他同我,再无往来。 人人都认定我错了,我可以认,可却绝不能任由这份苦果由至亲之人承受! 我骤然转身,朝着疾驰而去的马车追了过去。 可我却还是晚了一步,等我到时,祖母已经进了养心殿。 我只能快步走进,却见燕烬玄淡漠的看着祖母。 “老太君无诏入宫,可有何事?” 我心尖一阵刺痛,为他的明知故问,也为他的刻意刁难。 明明他少时住在将军府,祖母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他也曾唤一声‘祖母’。 可如今……他端坐王台,既无寒暄,也无赐座。 我的祖母就那样站着,疼的身体发颤也被他漠视。 我不敢再看,耳畔也响起祖母小心翼翼的声音。 “陛下,娘娘一定是受困才会失去音讯,还请陛下派兵增援。” 燕烬玄哂笑一声:“受困?皇后战无不胜,何人能困住她?” 我听见此言,不由自嘲一笑。 战无不胜?我受过的伤在太医院案头叠成数摞,可这么久了,他从未发现过。 我祖母一怔,旋即开口:“陛下,娘娘与您,毕竟是结发夫妻。” “每月家书报平安亦是她的习惯,可……” 燕烬玄冷冷打断她:“够了。” “朕只知道,身为将军,她仗着军功谋夺兵权,收留伤残收买军心。” “身为皇后,她善妒阴狠,后宫嫔妃谁提起她不是战战兢兢?” “为将不忠,为后不慈,若是能重来,朕绝不会择她为后!” 这一刻,我只觉得一股痛意从胸腔猛地炸开,转瞬逸散到随即溢到四肢百骸。 原来,将三万将士并入楚家军,由将军府负责粮饷减轻国库压力是谋夺兵权。 让楚家军老有所依是收买军心,为他肃清后宫是善妒阴狠…… 原来,燕烬玄早已后悔当初。 我祖母似乎也愣住了,只是一瞬,眼中便带了泪。 无数辩解终究化作叹息,祖母深深垂下头颅,声音越发卑微。 “老身斗胆,求陛下看在当年那句‘祖母’的份上,派兵增援!” 燕烬玄却脸色愈冷:“您也说了,那是曾经!” 我被他语气里的绝情震的心脏发颤。 可下一刻,祖母竟在我眼前缓缓跪下,额头扣地。 “只要陛下成全,将军府的一切权利老身尽数交出,告老还乡!” 空气倏然寂静,我却泪盈满眶。 我守了那么久的家国,究竟都得到了什么—— 燕烬玄却冷声开口:“皇后睚眦必报,若她归来,定要计较今日之事,您要朕如何信您这句告老还乡?” 他看着满身颓然的老人,缓缓开口:“朕记得,将军府还有个未长成的遗腹子?” 我瞳孔一缩,祖母也倏然抬头。 燕烬玄看着窗外枯死的枝丫,慢慢开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天寒地冻,即日起,老太君便安心呆在府中,颐养天年吧。” “来人!派御林军护送老太君回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