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切安排妥当,苗春英便带着东西去纺织厂工作了。
冬天大队上的活儿很少,正是农闲的时候。 猪草都枯萎了,所以云窈只能做别的活儿。 生活安逸且幸福,而老李家则正相反。 这天一大早,老李家的大门被人拼命砸着。 “妈,奶,是我,成安,”李成安在门外焦急地喊着,“出大事了,赶紧给我开门。” 老大媳妇刘艳一听,赶紧披上一件棉袄,从被窝里爬起来,给她二儿子开门。 老李家其他人也被吵醒,纷纷走了出来。 “成安,咋啦?”刘艳很是不解,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的两个儿子都在县城的玻璃厂当学徒工,一年到头只回来一次,还是在过年的时候。 现在离过年还有五六十天,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天冻得人直发抖,但李成安的额头上出了满头大汗,身上的棉袄也隐隐能看出有些汗渍。 他微微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刘艳赶紧把他拉进屋里头,点上炉子里的火。 身上终于恢复了一点温度,李成安声音颤抖,“爸,妈,不好了,我哥,我哥.......” 他这句话,让在场的李家人心都提起来,老大李建勇和刘艳出了一背的冷汗。 “怎么了,你倒是说呀,”刘艳抓着李成安的胳膊说道。 “我哥今天早上被压在玻璃底下了,送到县医院去了,医生说让我先拿钱交住院费。” 今天早上,师傅让他俩早起搬运玻璃,好加快订单的进度。 李成元没有按照规范操作,在搬运的时候被压在十块玻璃下面,当场就昏迷过去。 等把人送到医院,医生检查了一下,发现有一块玻璃碎渣直接插入肺里,要马上做手术。 李成安这才马不停蹄地跑了回来。 李老太和刘艳听完,人当场就差点厥过去,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李建勇比她俩好点,只是趔趄了一下。 刘艳根本没时间哭,而是抓紧跑回屋里,把她和李建勇的所有私房钱拿了出来。 数了数,一共是二十块钱。 李成安摇摇头,“妈,这点钱根本不够,医生说了,起码要先交五十的住院费,后期不够还要继续补上呢。” 李老太也跑回屋里,把自己压箱底的钱全部拿出来,才只有四十,不过也够交这两天的住院费了。 刘艳和李建勇跟着李成安去县医院,其他人则留在家里继续凑钱。 大队里以前就有个人被玻璃扎进肺里,最后花了好几百,人才给治好。 李老太先发话了,“建国,建军,把你们的钱也都拿出来吧,大家凑一凑,看看有多少钱。” 李建国当然没意见,李老太话音刚落,他就回屋拿钱去了。 老三李建军也想回去拿钱,却被老三媳妇王倩一把拉住,“娘,不是我们不想拿,救成元的命固然重要,可是你也得考虑我们有没有钱,我和建军挣的钱都上交给你了,哪还拿得出来。” 王倩才不愿意把自己攒下来的私房钱交上去,她心里可是清楚得很,就按照刘艳那品性,这钱百分百拿不回来。 再说,李成元需要住院关他们一家什么事,要是把钱交上去,自己家的孩子吃西北风啊。 李建军知道自己媳妇儿心里想什么,可李成元是他的大侄子,哪能狠下心不救呢? “王倩,赶紧把钱拿出来,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李建军耐着性子劝王倩。 “我不拿,把钱给他们,我们家琳琳吃什么?” 王倩瞪着自家男人,就是不拿钱救人。 李建军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劝了王倩好一会儿,也没见她回去拿钱。 他的牛脾气一下子就爆发了,直接一巴掌上去,把王倩扇得脸肿了一半。 李老太没有劝架,反而拍手叫,“打得好,早该治治这女人了。” 王倩头发凌乱,一脸怨毒地盯着李建军和李老太好一会儿,说道:“李建军,你有种。” 说完,她直接回屋收拾东西,带着女儿刘琳琳回娘家去了。 当然,走之前,她把偷偷攒下的三十块钱也拿走了。 等李建军想起钱的事,王倩早都走远了。 李老太又去找熟人借钱,东拼西凑,才借了二十块钱。 主要原因就是老李家的人品太差,很多人不愿意跟他们家打交道。 借钱给他们家,就相当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李老太实在借不到钱,就让李建军背着自己去医院,把钱送过去,顺便商量剩下的钱怎么凑齐。 李建国还得帮其他人请假,然后再去上工。 大队一年到头都有活干,像今天这样的大雪天大家都得出去砍柴火。 这样一来,家里只剩下李家宝一人。 李建国是个头脑简单的,没有考虑一个六岁孩子单独在家是否安全,就直接出门了。 小孩子一般在下雪天都会很兴奋,李家宝也不例外。 他看到外面雪下得这么厚,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蹦蹦跳跳地出去找隔壁的狗娃玩雪。 而这边,李建国背着李老太一路走到县城,又四处打听,好不容易才找到县医院。 李老太走到急诊室的门外,便看见捂着脸抹泪的刘艳和李建勇。 李建勇看见她来了,赶紧跑过来,“妈,凑的钱呢?” 医生说要想把李成元医治好,起码准备四百块钱,可家里哪有这么多钱,这不是把他们往绝路上逼嘛。 李老太将藏在袜子里的钱拿出来,一共才三十多块钱,连手术费的零头都不够。 李建勇又是满脸颓废,一屁股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 要是凑不齐这手术费,儿子可就要没命了。 刘艳也在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凑钱。 要是天上能掉下来四百块钱就好了。 “四百块钱,四百块钱,”刘艳的嘴里也一直念叨着。 要是有个女儿就好了,可以像乔家那样给四百块钱的彩礼钱。 对呀,乔家会给四百块钱彩礼钱。 刘艳豁然开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