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没有继承权,也就不会有趁着易平洲不在,想要抢家主位子的流言再肆虐了。比起用苍白的语言去平息,这番举动让那些有心人也得闭嘴。 厉老爷拍了拍厉昭,叹道:“昭儿,委屈你了。” “父亲,儿子不委屈,厉家的事就是我的事。”厉昭不是死读书的呆子书生,府外的流言一再不能平息,显然有人在鼓动,必定是想抹黑厉家。 这时候他不站出来,还等什么时候? “只是姨娘身子骨大不如以前了,还请父亲开恩,让我带姨娘出府。”厉昭抿着唇,心里有些忐忑。 厉老爷沉吟片刻,点头道:“你是个好孩子,姨娘跟着你也好。” 他点了头,大太太自然不会反对,她巴不得阮姨娘这个祸事精赶紧离开,免得自己每天都要提防着,焦头烂额,心力憔悴。 阮姨娘原本在院子里等着好消息,等来的却是厉昭请辞要搬去他的一座小院,不由哭天喊地。金嬷嬷带着人帮忙收拾东西的时候,也拦着不乐意。 厉昭见状,只好拉着她到一旁劝道:“姨娘难道不想掌管整个院子,跟我像平常母子一起生活?” 看阮姨娘止了哭,神色有些动摇,厉昭再接再厉道:“以前在府里,我想要见姨娘,都得经过父亲的同意,还得先给母亲请安,很是不便。如今年岁大了,更是男女有别,不能常见。若是姨娘跟着我搬出去,想什么时候见我,都不用向任何人请示,又能当主家太太,何乐而不为?” 阮姨娘听着“主家太太”几个字,着实心动了。大太太一直防着自己,家宅内事都不给她插手,只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打发她。 要是跟着厉昭出府,就算以后媳妇进门,也得听自己的。想到这里,阮姨娘绷着脸,其实早就心花怒放了:“既然昭儿如此说,我就勉为其难地应下了。你孤身在外,又还没娶亲,很多琐碎事还得有人帮忙打理的。” 这番话似是告诉厉昭,又仿佛在安慰自己。 厉昭暗地里松了口气,总算把阮姨娘劝住了。 姨娘出府,也没敢大张旗鼓,从角门悄悄上了马车,就带着东西搬去了新宅。 韩夫人第二天知道消息,便把王心蕊叫了过来告知了她。 王心蕊有些惊讶,没想到易平洲一出事,第一个挺身而出的会是厉昭。厉昭的宅子她是知道的,只有两进两出的小院子,当然在翰林院的官员里,这个院子不算小了。可是比起厉家,就相差颇大。 显然厉昭匆匆搬出去,买下这个院子,就是不想厉家的名声被流言所伤,又外忧内患。 “厉家二少爷是个有担当的,不过阮家人的举动就真是引人深思。”韩夫人说完,挥退丫鬟仆妇,又道:“有件事,你一定不清楚,那就是厉家的大夫人有了身孕。” 如果说厉昭的事令人惊讶,那么阮婉怀上的事就让王心蕊震惊了:“大夫人有了身孕,怎么没听厉家人提起来?” 毕竟端砚在厉家,也从没听说这消息,要不然不会不告诉自己。 “这事不止一个人知道,也就那位大夫人以为自己瞒得天衣无缝。”韩夫人冷笑一声,又道:“那些不入流的事,芸儿听过就算了。人在做,天在看,再怎么也瞒不住的。” 王心蕊听得迷惑,韩夫人的话似乎别有深意。 韩夫人忽然笑笑,问道:“晚上跟着陈嬷嬷学得怎么样了?” 闻言,王心蕊登时红了脸。 这几晚陈嬷嬷都打发掉秋棠秋菊两姐妹,拿出一本薄薄的旧本子,给她悄悄上课。 本子只有巴掌大,可是每翻开一页,上面都有两个正在打架的一男一女,姿势各异,看得王心蕊面红耳赤。 偏偏陈嬷嬷的表情一本正经,让王心蕊想不认真学习都不行。听着韩夫人问起,她颇为尴尬道:“陈嬷嬷很负责任,教得很认真……” 韩夫人看着王心蕊窘迫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芸儿得认真学,学会了以后都不愁大少爷离得开你了。” 王心蕊连脖子都红了,捂着脸一溜烟跑了。再被韩夫人调侃下去,她觉得自己一张脸上的热度肯定半天也得滚烫滚烫的。 嫁衣已经绣了大半,只余下袖子上的一些云纹。王心蕊看不下书,只好重新拾起嫁衣绣起来。 每每这时候,总是能心平气和。 虽然陈嬷嬷一再说了,不让她晚上刺绣,免得伤了眼睛。 可是夜里不做些什么,王心蕊总是不能平静下来。 端砚那边始终没有易平洲的消息传来,王心蕊心里虽然笃定大少爷必定是没事的,却也忍不住忐忑。 直绣到丑时,才在秋棠秋菊两个丫鬟一叠声地催促下,她才躺在床榻上,却也久久睡不着。 辗转难眠许久,在王心蕊昏昏欲睡的时候,耳边隐约听见一阵轻响。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张口正要叫秋棠,忽然一只大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由惊得立刻醒转过来,心跳如鼓。 这大半夜的,又是在韩家,究竟是谁偷偷跑了进来还没被发现,是要对付自己,还是挟持她威胁韩夫人? 王心蕊的心思转了一圈,眼前模模糊糊的黑影让她看不清,只是一股子熟悉的气息,陡然让自己诧异起来。 她瞪大眼,怔怔地看着身旁的人。 那人见王心蕊没胡乱叫嚷,这才松开手,凑到她的耳边小声笑道:“芸儿,想我了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熟悉的声音,让王心蕊立马眼圈一红,下一瞬便落下泪来:“大少爷……” “怎么哭了?”易平洲有些手忙脚乱,轻轻擦拭掉她眼角的泪珠,只是怎么也擦不完,只得伸手搂住王心蕊,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笨拙地安慰:“别哭,别哭了。” 王心蕊也不想哭,可是担忧了这么久,这个人突然就出现在面前。压在心头上的大石突然被搬开,她既是放松,又是惊喜,整个人都要虚脱下来,泪珠子滚滚而落,怎么也收不住:“大少爷怎么进来的?不对,你一直没有消息回来,我以为、以为……” “以为再也看不见我了?”易平洲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王心蕊原本巴掌大的脸瘦了一圈,神色憔悴,眼底还带着青影。原本他是不打算这么早来见王心蕊的,想着在窗外悄悄打量一会便走。 可是王心蕊认真绣着嫁衣的侧影,专注的眼神,让易平洲止不住的想念。 尤其这个丫头,居然丑时才睡下。难道平日都是这个点才睡,难怪瘦的那么快,又满脸憔悴:“你每天都睡得这么晚,明儿还起得来吗?” “还好,”王心蕊胡乱擦了擦脸,有些不好意思。她哭得稀里哗啦的,易平洲都平安归来的,倒像是出了什么事,显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 易平洲轻而易举把她抱在自己腿上,低声道:“睡吧,不早了。” 王心蕊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摇了摇头:“我不困……大少爷究竟去了哪里,一直没消息传过来的?” 看着她一副不问出来,就绝不妥协的表情,易平洲避重就轻地答道:“我没走原来的航道,走了捷径。” “海商还能走捷径?什么样的捷径?”王心蕊好奇了,她记得一篇游记也提起过海上行舟时,船坏掉了,海水被劈开两边,那人才平安归来。难道易平洲也是有恩于海神,所以轻而易举地到达地方了? 黑暗中武人的眼睛明亮,瞧见王心蕊的神色,就明白她在想什么:“这条道不少人知道,但是没有人会走,因为暗礁很多,一不留神船只就要触礁沉没,但是能减少一半的时间,提早回来。” 王心蕊抓住他衣襟的手不由收紧,皱眉道:“既然如此危险,为何大少爷还要去涉险?” 易平洲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便瞅见王心蕊红了脸颊,不像刚才那样气鼓鼓的,才答道:“若是按照原来的路线,就需要半年。走这条捷径,只需要三个月左右的时间。提前回来,就能尽快看到你……” 闻言,王心蕊不由又红了眼圈。这个人难道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提早回来,便不顾一切地涉险吗? “大少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