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随安拿出手机,鹿芸密密麻麻的信息下面是一条陌生短信,里面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有一个地址。 他忽然生出一股奇怪的直觉,这是萧扬发来的。 没有丝毫犹豫,周随安脱下白大褂,向院里请了个假,匆忙驾驶着汽车朝着地址驶去。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停在路口。 周随安下车,才发现这里是一片墓园。 他关上车门,紧了紧拳头后朝着山上走去。 此时已经入冬,来祭拜的人寥寥无几。 只有无尽的墓碑和两岸的掉光了叶子的树。 萧扬起身的那瞬,周随安就看见了他。 周随安的呼吸沉了几分,心像是预兆着什么,狂跳了几下示意他不要过去。 他在胸口处按了按,没有停下脚步。 到萧扬身边时,周随安才看清墓碑上的字——黎南初之墓。 他眨了眨眼,嘴角抿的笔直:“投诉信的事情,是你做的。” 萧扬偏过头来看他,眸色赤红:“上面说的不对吗?” “真该死啊周随安,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周随安冷睨他:“我救人无数,你又什么资格指责我?” 萧扬嗤笑:“救人无数?那你为什么偏偏不救她!?” “结婚7年啊!就算是养条狗也该有感情了吧,就算你不爱她也不至于要她的命吧!?” “她死的时候,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所有的遗产竟然是一套机长服……” “如果不是你纵容你妈去机场闹,她怎么会丢掉工作,要不是没了收入她爷爷怎么会死,她又怎么会心生死志!?” 周随安僵住,声音竟然流出些许脆弱:“我……我不知道……” “一句不知道就把所有的责任推卸的干净。” 萧扬蹲下身,轻轻擦拭墓碑上的黎南初的名字:“婚内出轨的人是你,让机长失去孩子的人是你,逼她净身出户的人是你,让她下跪的人还是你吧。” 他每多说一句,周随安的脸色就白一分,说完最后一句时。 周随安高大的身躯猛然晃了晃,竟然直直跌跪在在墓碑前! 第15章 墓园的青石板无比坚硬,周随安却像感觉不到疼。 他思绪纷杂,心口处涌上股像被凌迟的痛意。 一刀刀割开血肉,露出里面最真实的想法。 萧扬看着他这种惺惺作态的样子就恶心:“不知道机长怎么看上了你这种人。” 周随安的背笔挺着,思绪被拉回到很早之前。 是他大费周章追到黎南初,许下诺言骗她付出真心。 黎南初始终深爱他,无论做手术多晚都会记得等他,回家总能吃上份热乎的饭。 就连母亲那边,她也从来没有懈怠过。 只要从国外回来,都会记得给他们带上礼物。 无论是做爱人还是做妻子,她都无可挑剔。 “对不起。” 周随安挤出这几个字,撑着从地上起身。 萧扬见他没有丝毫伤心的样子,狠狠唾骂了句:“白眼狼。” 周随安置若罔闻,径直走出墓园回了医院。6 神思恍惚间,他来到肿瘤科。 肿瘤科的医生薛恒看见他,急忙打招呼:“霍主任?你有什么事吗?” 周随安走进办公室,神色郁郁的将门合上:“黎南初是在你这儿治的病?” 薛恒记忆尤深,点头叹息:“是啊,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竟然会患上喉癌,不过她爷爷也是这个病,恶性肿瘤还是有一定的概率遗传。” 年轻的医生以为主任是要问工作,滔滔不欲绝:“不过说起来是真的可惜,她的病本来是能治好的,毕竟喉癌发现的早的话,治愈率高达70%。” “她是硬硬生生拖到后面治不了的,我猜测她在家里过的不太好,因为她怀了个孩子,不到一天就没了,而且这肿瘤恶化的速度,比我见过最快的还要快……” 薛恒翻出黎南初照过的片子:“主任您看,从发现不到一个月人,人就没了。” 周随安顺着他的指示,看向片子。 那喉管上密密麻麻满是恶化的肿瘤,触目惊心。 他原本要问的话哽住,只剩无尽的沉闷。 周随安起身,拍了拍薛恒的肩膀:“好好干。” 接着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满怀心事的回到家,鹿芸和霍母正在张罗着去婚礼现场彩排。 见周随安回来,鹿芸喜形于色,上来挽住周随安的胳膊:“你回来了?我和妈正好要去叫你呢?” 她将人拉到镜子前,举起西装在周随安身上比划:“这套果然好看,衬的你玉树临风的,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霍母也附和着惊叹:“真的很俊,不愧是我的儿子,快去试试。” 周随安不耐皱眉,想起之前和黎南初结婚的时候,母亲坐在椅子上,对着他们挑挑拣拣:“这套不好看!” “黎南初你什么眼光?丑死了,快换。” 霍母见他不动,笑着催促:“想明天想入神了,怎么还不去换?” 周随安垂眸,黑沉沉的眸色定定的看着她:“妈,你是不是一直不喜欢黎南初?” 听见这个名字,鹿芸的脸色唰的一下黑了下来。 霍母也赶紧挥手:“呸呸呸!提那个贱人做什么,晦气!” 周随安牙关紧了紧,压低声音:“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霍母没好气的坐下:“不喜欢她的是你啊,我是看你不喜欢我才讨厌的。” “轰”的一声,多年的疑惑骤然解开,竟然从始至终都是因为他自己。 周随安脸色惨白,呆立在原地。 第16章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不喜欢她。” 周随安眼底闪过愠色:“我明明……” “明明什么?”鹿芸面无表情的反问。 周随安紧拧着眉,目光像是寒冰般冰冷骇人:“与你无关。” 鹿芸都快要气笑了,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是啊,和我上床的时候怎么不说和我无关?” “让我怀上孩子的时候怎么不说和我无关?” “和我领结婚证的时候怎么不说和我无关?” 鹿芸抬手,拂过周随安的喉结:“你现在说和我无关是什么意思?是想起黎南初的好了?” 周随安捏紧她的手,力道大的像是要把她捏碎:“就算我不爱她,也不会爱你。” 鹿芸吃痛,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不爱我?现在只有我最像姐姐。” 周随安捏紧拳,一时竟然说不出话。 刚刚还温馨的气氛转瞬就变得僵硬。 霍母立即上前打圆场:“哎呀,都是一家人了,何必为了这种小事争执。” 鹿芸抽了抽手,周随安力道大的惊人,没有一丝要松开的意思。 “现在把这些错都归到我身上是不是太迟了,你要自己的孩子生在一个不幸福的家庭吗?” 周随安眸色沉了又沉,才松开手。 霍母这才松了口气:“就是啊,别的不说,我的宝贝孙子可不能受苦。” “有什么事情可以以后再说,现在我们先去酒店,看看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办好,毕竟明天就要办婚礼了,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鹿芸按了按手腕上一圈发青的指印,率先上了车。 周随安全然没管她们,直接上二楼进了卧室。 “哎!”霍母看着方向完全相反的两个人,叹了声:“这是又造的什么孽啊!” 接着跟上鹿芸上车去了酒店。 周随安躺在床上,听着楼下汽车的轰鸣声远去。 他闭上眼,心头沉闷的像是被巨大的石块压住,逼得人喘息不过来。 从鹿芸搬进来开始,周随安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心里总像是装着什么没有找回来,无法心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