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所做一切为何只能是一场虚妄？”楼玉眼中分明是不甘。

程隽强撑着站起身来，面色波澜不惊：“你这是助纣为虐，那蓝禁虽化作国师，可你心中清楚他是何人，你这般执迷不悟下去，害人害己，什么也得不到。”

并非他不相信人与妖之间有真心相爱的，而是蓝禁并非心术纯正之人。

楼玉听他这话不由有些恼怒：“你以为自己便能抗拒得了天命吗？你倒是痴爱那陶夭，她倒是愿意为你赴汤蹈火，可最后还不是要落到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他忽然眼神一紧：“你此言何意？”

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这几日他被看押在这里，陶夭发生什么事他一无所知。

楼玉只冷笑一声：“禅师，我说了，我们就赌一赌你们之间的感情，你赢了，我便赠你们一条生路。”

第三十一章 意欲何为

楼玉离开以后，大殿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程隽回想着楼玉方才说的话，眼神一点点暗淡下来。

明知这是一场阴谋，可他却无能为力。

从来没有哪一刻，他恨自己只是个凡人，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青光，程隽抬眼便看见青冥出现在眼前。

他微微蹙眉：“你怎么来这里了？可是她出了什么事？”

青冥走路的腿还是有些不便，可也不过是冷冷看了一眼程隽：“你得去见她一面，不然，她可能真的会因你而死了。”

程隽神色一紧：“他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一言难尽，先离开这里再跟你说。”青冥刚上前一步，忽然一道黑气迎面而来。

青冥挡了一掌，这才堪堪躲过。

黑气在殿中渐渐凝化成蓝禁的身影。

看见蓝禁，青冥不由紧紧蹙眉：“妖王，你现身人界究竟意欲何为！”

蓝禁一挥袖袍，嚣张大笑起来：“原来是圣祖使者，怎么你这法力这么弱？莫非是这些天收纳佛光炼丹损耗元气过大？”

青冥神色一紧：“与你何干！我劝你还是早日离开人界，莫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蓝禁微微挑眉：“我等你法力消耗殆尽已经等了许久了，你如今能拿我如何？”

话音刚落，蓝禁挥手一掌向青冥心口袭去，青冥提气抵挡不住，生生受了蓝禁一掌。

而后又变出一把长剑，想置青冥于死地，一旁的程隽眼神一紧用尽全力一掌向蓝禁打去。

金色的佛光掌印缺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黑气。

蓝禁猝不及防，被掌风弹开。

青冥与程隽趁机闪身离开了皇宫。

听到动静的楼玉带着一小队侍卫赶了过来。

蓝禁吐出一口鲜血来，楼玉神色一紧，忙上前扶住他：“你没事吧？”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没想到一个凡人之身能如此厉害，是我大意了。”

楼玉看了一眼程隽和青冥离开的方向：“那两个人，要追吗？”

蓝禁摆了摆手：“不必了，我自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

院中的墙角一棵梅树开了花，红梅傲立枝头，在雪夜甚是惹眼。

陶夭呆呆坐在窗边，看着窗依譁外的梅花出神。

这世间许多事情由不得她选择，纵使再不愿拖累青冥，可到底还是将他拉进来了。

她知道青冥为了救活她费了不少心思，但程隽体内的殒魔丹七日内就会发作，倘若再走火入魔，恐怕就不是当年那般容易了。

好在青冥是神族之人，法力高深，有他的帮忙，救程隽应该不会很难。

正想着，屋外的门忽然被推开。

陶夭一惊，心知是青冥回来了，她忙匆匆跑出去。

看见程隽，她身形还是顿了一下，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将目光落在一旁的青冥身上，却见他脸色苍白，嘴角渗血。

她眸色一紧，忙上前：“青冥，你受伤了？快回房躺下！”

青冥有多厉害，陶夭是清楚的，可是如今他怎么都会受了如此严重的内伤？

她不由心下一沉，眼中闪过一抹愧疚。

想来，如果不是因为她，青冥又怎么会受伤？

可青冥面上却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无妨，我不过就是一时大意了，调息调息便好。”

他的脚步越发沉重，跟着脑子也是在嗡嗡作响。

方才那妖王一掌可是一点也不轻，他强撑着回到这里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他听到陶夭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他想回应她，可张了张嘴，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第三十二章 情深缘浅罢了

房间里，摇曳的烛火照在陶夭的侧脸。

昏黄的灯光让整个房间多了一丝暖意。

窗外的风呜咽着，陶夭一边给青冥输着灵力，一边却忍不住偷偷红了眼眶。

跟青冥在一起相处这么长时间，她竟这才发现，青冥体内的灵力少得可怜，只有原先的两三成不到。

可她竟全然不知，还让这样的青冥闯进皇宫去救人。

良久，她才勉强将青冥体内的伤稳定住。

推门出去的时候，她看见程隽站在院子里那棵红梅树下。

飘摇的雪花伴着红梅落在他肩头，画面好看得让人不忍打破。

陶夭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床上的青冥，才掩门缓步走上前去。

鞋子踩进雪地里，发出咯吱的声音，陶夭在他几步外停下来。

“青冥他……究竟被谁所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可心底，却暗暗翻起巨浪，不知是愧疚还是难过。

她听见程隽轻叹了一口气，这才转身，一双明澈的眼睛灼灼看着她：“陶夭，你带着青冥离开这里吧，天涯海角，去哪里都行，别再回长安。”

一片雪花掉进陶夭脖子上，带着一丝寒意。

她怔了一下，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楼玉和国师串通一气想要她体内的佛舍利，想必程隽自己都不知道他被人下了殒魔丹。

若是国师得不到佛舍利，那么程隽便会成魔。

“听到没有，不管我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用你再管了。”程隽语气低沉，神色凝重。

陶夭看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们想要佛舍利而已，便给他们就好，青冥不是说这上面曾沾了你的佛血，旁人用不了它吗？即使得到也并无意义。”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她心中很清楚，蓝禁让她上鸡鸣寺，就是想让她借着鸡鸣寺的佛光彻底洗净佛舍利，然后为他所用。

不过蓝禁不知道，只要舍利离体，不仅她会死，舍利也会跟着失效。

程隽忽然抓住她的肩膀，眼神无比认真：“你听着，我绝不会让你再冒险了，这辈子，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一定护你周全！”

陶夭仍旧是看着他，记忆中那个爱她的程隽似乎一直都是这样未曾变过。

可是如今这般看着又有不同，就算他体内有她女娲后人的内丹，也不过是比寻常的凡人厉害一些。

想要与整个妖界为敌，与整个大昭国为敌，他又岂会是对手？

陶夭淡淡一笑，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不能走，并非我要逞能，你自己也明白世人贪婪，无论我躲到哪里，都逃不过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便正是这个道理。

“无论世人多贪婪，若有人杀你，我便替你诛他神魂！”程隽眼中闪过一缕红光。

一阵寒风乍起，陶夭满眼只能看见那雪花飘飞。

若是从前，听到这句话她一定感动非常，可是如今，她不希望他再为了自己这样一个将死之人而断了自己的后路。

雪花打在她眼睫上，一片冰凉凝成了水汽。

陶夭轻轻握住他的手：“和尚，你是修佛之人，不得杀生。”

程隽将手中那颗佛珠攥得很紧，似乎要用尽所有力气。

从前的陶夭都是千方百计想让他还俗，让他破戒，可如今，他真的下定决心要还俗之时，她却要将他推开，说他是修佛之人。

这一刻，他终于理解，当初他对陶夭说那些绝情之言的时候，她心中有多痛。

他不想要佛，只要她，可却偏偏同她一步步走远，再想回头，却如同隔了一道天堑。

“若我愿负如来不负卿呢？”

陶夭身形一滞，太多的情绪压抑着，到了脸上却只剩了一片苦涩。

天地间，雪落无声，她默默掉出一滴眼泪。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抹苦笑：“可你本就是佛，是天命注定了的，谁阻半分，只会落到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她自己便是前车之鉴。

不是她不愿相信他的真心，只是她伤怕了，还有当初惨死的姑姑，有她整个巫山生灵亡魂未安，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年开春时节。

她与程隽，终究是只能相爱相望，却不能相守。

情深缘浅罢了。

第三十三章 一念之差，咫尺天涯

一念之差，咫尺天涯，只能陌路相逢。

陶夭知道，此生能再相遇重逢，便已经是恩典了。

房间里透进一点点凉风，稍进来一股冷意。

她看了眼躺在床上还在昏迷的青冥，起身去关好了窗子。

再回首，她眼眶忽然泛了红。

“青冥，对不起，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入魔而死，时间不多了，我不能再守着你了。”

陶夭轻轻掖好他的被子，声音压得很轻很轻：“感谢的话我便不多说了，以后，照顾好自己，想来我死以后，你也不必吃这么多苦，费这么多心思了吧。”

她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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