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她心里空了一块。 以前的他们总是有着说不完的话,颜鹤卿回到家,总会眉眼生动的拣着有趣的事说给她听,整个家里鲜活温暖。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于颜鹤卿的生活,对于这个男人不在自己身边的一切,她已经一无所知。 以至于除了刚才那干巴巴的一句,她竟然找不到任何共同话题。 上官清溪沉默下去,颜鹤卿看了她一眼,眼里跳动着烛火的光,更深处却有了点不耐烦的意思。 压抑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无声蔓延,餐厅里只剩下刀叉落在盘子上的声音。 入了夜,颜鹤卿便早早的上床睡了过去。 上官清溪坐在床边,看着这个多日未归的男人。 空调似乎太低,让她手心发凉。 她睡上床,朝着颜鹤卿靠了靠,握住了他的手,想在他身上汲取一丝暖意。 可下一秒,颜鹤卿便转身抽出了手,不耐厌烦至极:“做什么?热死了。” 上官清溪的手心一空,心却瞬间凉到底。 颜鹤卿,是你曾说哪怕七老八十,也要这么牵着我睡觉……现在,你全忘了吗? 男人平稳的呼吸传来,他们躺在一张床上,可中间空出的一道沟壑,好似隔了一条星河。 床头的灯依旧明亮,这一夜,她数着头顶的‘星星’,不曾入眠。 次日,颜鹤卿醒得很早,他没怎么在意上官清溪,洗漱完就径直走了。 上官清溪站在窗口,看着他的车离开庄园。 这一早,两人又是一句话都没说。 半下午,上官清溪正陪多多在院子玩球,下人通报:“太太,何小姐到访。” 何婵?她来做什么? 上官清溪心底一沉,让人把她带进来。 客厅。 上官清溪还是第一次见到何婵真人,她穿着一身鲜艳红裙,浓妆妖艳至极。 自欺欺人了这么久,当何婵真的出现在她眼前时,她才发觉自己有多悲哀。 她轻轻问道:“何小姐有事?” 何婵打量着易家豪奢的装潢,看着上官清溪的眼里满是嫉妒。 听到上官清溪的问话,她冷哼一声,像个主人一样做在沙发的主座上,笑的嚣张:“你上次不是说跟我打麻将么,我今天就来了,怎么,夏小姐不欢迎?” 一句称呼,是摆在明面上的挑衅。 上官清溪面无表情,静静地道:“不知道何小姐哪里来的勇气,上门找优越感。” 多多感觉到她的戒备和怒意,尾巴慢慢竖了起来。 何婵脸色变了变,从包里拿出一条暗蓝色的领带:“这是远哥前天落在我那里的东西,忘了带走,我就给他送过来了。” 上官清溪一眼认出,这是她两个月前,精挑细选着送给颜鹤卿的礼物。 她放在身侧的指尖,开始微微颤抖。 何婵看她这幅样子,得意一笑,将领带往上官清溪脸上像扔垃圾般狠狠一丢,发出“啪”的一声! 上官清溪一时都懵住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汪”的一声。 多多龇着牙就冲何婵冲了过去! 一只大狗凶神恶煞的追逐,让何婵狼狈逃窜不已,她大骂:“上官清溪,你还不管好这只畜生!” 骂完,她竟慌得从门口的台阶上摔了下去。 上官清溪本来愤怒不已,见何婵变成这副模样,只好压抑怒气,冷冷吩咐赶来的下人:“送何小姐去医院。” 下人驾着大骂着不肯罢休的何婵就走了。 上官清溪转身看着垂着尾巴不敢看她的多多,鼻尖一酸。 她蹲下身来抱住它,轻轻的道:“多多不怕,不怪多多。” 走回客厅,上官清溪捡起领带,心中的酸楚蓦然翻涌。 她自嘲的笑了笑,将领带丢进了垃圾桶。 不被珍惜的东西,不要也罢。 上官清溪靠着多多,汲取着唯一的一丝暖意。 夜幕渐沉,餐桌上摆上了晚餐。 上官清溪看着对面空空的座椅,不想拿起筷子。 今天的晚餐,又是她一个人。 而颜鹤卿,竟连一个消息也不发给她了。 黑冷的手机屏幕突然一亮,上官清溪眼眸一亮,她拿起手机,却发现电话竟是医院打来的。 她心底一沉,接通电话。 “夏小姐,您母亲病危,请马上赶来医院!” 第三章 碍眼的存在 上官清溪瞳孔骤缩,她喊:“司机,备车!” 声音尖利的跟往常完全不同。 当上官清溪赶到医院时,夏母已经被推进了急救室。 那门口亮起的红灯,与当年车祸时,如出一辙。 上官清溪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慢慢往下滑,她低喃自语:“妈,你不要这样…” 不要这么残忍,让她失去在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 她在包里翻出手机,手颤抖得不像话,好不容易才拨打了颜鹤卿的电话。 可一遍,两遍,三遍……始终是无人接听。 她不死心,一遍遍的拨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止住心中漫上来无边无际的惶恐。 “颜鹤卿,你接电话啊……” 不知不觉中,上官清溪已泪流满面。 而就在这时,急救室的灯,灭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取下口罩,脸上带着遗憾:“夏小姐,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 上官清溪站在门外,看着被盖上白布静静的躺在那里的母亲。 心里像是被压上了巨石,痛得要命,她张嘴,想叫一声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可喉咙里像被什么堵上,哭都哭不出,只有泪水无声的汹涌。 她脚步犹如千斤重,一步一步靠近母亲的遗体,跪伏下来。 上官清溪摸索着握住白色被单下那双枯瘦的手,感受着手心里的温度,一点点失去。 她害怕失去,害怕孤独,而现在,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溘然长逝。 “妈——!” 她终于发出了声音,是世人百态,面对死别痛到极致最无能为力的嚎啕。 …… 夏母被送进了夏家的墓地,和夏父葬在一起,新砌的墓碑也很快立了起来。 上官清溪在墓前跪着,火盆里的纸灰飘飘扬扬,像是从天上落下的黑雨。 直到她离开墓园的那一刻,颜鹤卿依旧没有出现。 上官清溪回了家,换上黑色的衣服为父母守丧。 她走下楼,颜鹤卿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一袭黑衣的上官清溪,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烦躁。 上官清溪静静看着他,清澈的眼里满是彷徨和悲哀。 她颤着声音轻轻道:“阿远,你抱抱我好不好?” 这一刻,她只想抱着他,不去想任何事,在他怀里好好哭一场。 可颜鹤卿脸色冰冷,声音更冷:“上官清溪,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照照镜子,自己不觉得碍眼吗?” 他是从何婵那边回来的,女人皮肤上的伤痕触目惊心,让他十分不悦。 上官清溪居然敢在背着他找何婵麻烦! 而上官清溪的电话一个接一个,让他的怒火达到了顶峰! 他本不该为了这点小事和上官清溪撕破脸,但看到她这死气沉沉的模样,心里的火就怎么也压不下去。 上官清溪愣愣的看着他,沉默了一下,问:“颜鹤卿,你现在是说,我碍着你的眼了是吗?” 上官清溪看着男人,眼里透出一点困惑的陌生。 站在她眼前的,真的是那个会为她买下一颗星星,会为她花半年时间打磨一盏灯的颜鹤卿吗? 颜鹤卿被她这样的眼神看的心里一颤,这回,他是真的心烦了。 他收回了视线,丢下一句:“上官清溪,我最烦你这样!” 便转身摔门而去。 上官清溪看着他不回头的背影,那一步一步好似根根利箭,将她的心搅得天翻地覆,血肉模糊。 眼眶已经通红,可眼泪好似这几日已经流干。 她蹲下身抱住自己,自语道:“他不爱你了,上官清溪。” 与爱相对的,原来不是恨,而是漠不关心。 外面天色黑下去,整个别墅空荡到令人不安。 上官清溪觉得有些冷,下意识的喊:“多多。” 可往日她一呼喊就会来陪伴她的大狗却不见了身影,她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这时,门边传来脚步声,管家垂着头说:“夫人,先生说多多做错了事,已经把它送走了。” 上官清溪彻底懵在了原地。 多多唯一做的,便是无意间伤了他的心头好,护住了她这个女主人。 可什么时候,保护她也成了一种罪过? 上官清溪回过神:“多多被送去哪里了,我要接它回家。” “夫人,这是易家,一切都是先生说了算,你就算知道多多在哪里也无济于事,听我一句,别跟先生对着来了。”管家劝道。 这话没错,可上官清溪只觉寒意从脚底一下窜上心头,几乎冻结了她的血液。 她的眼神瞬间寂灭,再也说不出什么。 只是心里那个萦绕了不知多久的决定,此刻突然坚定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颜鹤卿一直不见人影。 一天,两天,三天…… 上官清溪等在这只有她的家里,没有了多多的房子好似失去了最后一丝暖意。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陷入了漫无止境的等待中? 等他下班,等他回家,等他……回心转意。 这一次,她不想再等了。 上官清溪给他发了信息:你回来,我有事跟你说。 晚上,颜鹤卿回来了。 他身上带着香水味,毫不遮掩的坐在上官清溪不远处,漫不经心的问:“说吧,什么事。” 丝丝缕缕的香气萦绕在上官清溪鼻尖,又一次让她几欲反胃。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男人。 他不再是她的阿远了。 然后,她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颜鹤卿,我们离婚吧。” 第四章 救救我 客厅里,是一片长久的沉默。 “不行。” 金属的碰撞声响起,他厌烦的看了上官清溪一眼,根本没把离婚两个字放在心上。 夏家已经倒了,她一无所有,以为搞这种手段就能吓到他么。 “离婚对公司的名誉损失太大。” 上官清溪的心直直的坠了下去。 他说不行。 不是因为他还爱她,而是因为公司的利益。 最后一点心口的余火似乎都消失了。 她声音转冷:“你我离婚,刚好给你腾位置。” 颜鹤卿一愣,舌头顶了顶上颚,眸色转深:“你又在耍什么把戏?” 上官清溪心口一痛,愤怒和酸苦更如星火燎原。 她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