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离婚是会被所有人指着脊梁骨骂的丑事。 康惠文的心又酸又胀,没想到阿妈这个时候还在为她考虑…… 卫生院。 走廊纷乱的脚步声响起,周母被推进抢救室。 康惠文鬓发散乱,狼狈又焦急守在门口。 直到护士同志提醒:“这位家属,您母亲手术费用大约需要五百块,你得提前缴费。” 康惠文一僵,高昂的手术费用让她瞬间冷静下来。 五百块,她哪有那么多钱! 她想也不想,央求护士:“麻烦你们先做手术,我、我会马上想办法把交钱……” 说完,康惠文转头离开卫生院,心急如焚的回到军区大院。 谢凡皓刚下训,军绿色的作训服衬的他更加笔挺威严。 康惠文匆忙奔上前叫住他:“谢凡皓!” 谢凡皓脚步一顿,冷着声先一步开口:“康惠文,你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 康惠文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震得懵了一瞬:“什么?” 谢凡皓神情更冷:“乔知滟同志都跟我说了,她好心给你介绍工作,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要出言污蔑、坏她的名声!” “康惠文,你比我想的还要说谎成性,刻薄恶毒!” 康惠文僵在原地,失望的情绪渐渐满溢。 她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勾起一个盛着酸涩的苦笑:“你说什么都可以,但我现在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梁营长!我有事想跟你说!”乔知滟出现在不远处,遥遥唤了一声。 谢凡皓扭头看了一眼,对康惠文匆匆丢下一句:“有什么事等等再说。” 话落,他转身就走。 “不行!我等不了!” 康惠文红着眼拉住他的手:“你别走,我阿妈出事了,你能不能……” 谢凡皓漠然抽出手,脸上厉色更甚:“康惠文!你就算争风吃醋,也别拿这种事胡诌!你对得起你阿妈吗!” 康惠文怔住,像是被一个耳光狠狠打懵了。 她地看着谢凡皓走向乔知滟,和她并肩离开。 冬风凛冽,像是在康惠文的心上割开一个创口,疼到痉挛。 她咬着牙强忍痛苦回到家中翻找一遍,将所有钱款和值钱的首饰拿出来。 又匆匆赶到卫生院,直奔缴费窗口。 虽然还差不少费,但手术已经开始了。 康惠文长长吐了口气,一直高悬的心稍稍下落了些许。 她回到抢救室门口,阖上双眸不断祈求手术顺利,阿妈平安无事。 正想着,忽然啪的一声——灯灭了。 康惠文看着医生神情凝重地走出来,疲惫拉下口罩:“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康惠文心一冷,就见他身后,阿妈被推了出来,白布盖过了头顶! 第8章 康惠文双膝一软,扶着墙才不至于倒下去! 她白着脸过去拉下白布,露出周母毫无血色的脸。 康惠文眼睛一眨,泪如雨下。 她握住阿妈粗糙膈人的手:“啊妈,别睡了,囡囡来接你回家了。” 以往那双手,曾她遮风挡雨,曾只为送她上学过上好日子,在无数个寒冷的冬夜中,辛勤种地,熬夜手工,只为了给了她独一无二的温暖。 可现在握在掌心,却比深冬的雪花还要冷。 泪水一滴滴砸落下来,康惠文泣不成声:“我不要谢凡皓了……您醒过来,陪着我好不好?” 一旁,医生叹了口气:“同志,人死不能复生……” 闻言,康惠文缓缓抬头,想看见最后一颗救命稻草般抓住医生:“医生同志,我求求您,您一定还有办法,求求您救救她……” 医生只是淡淡抽出了手,低声说:“节哀。” 康惠文却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抓着周母的病床,不肯放开。 上次见面时,阿妈还在劝她和谢凡皓好好过日子,这次却说:过得不开心就离,阿妈会照顾你一辈子。 如果不是因为她一直不死心地要和谢凡皓纠缠,阿妈怎么会出事? 是她害了阿妈。 脑中一直紧绷到的弦忽然就断了,心口绞痛来势汹汹像是要摘下她的心脏。7 康惠文甚至来不及反应,就两眼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康惠文看着手边挂着点滴,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阿妈没了…… 她在这个世界,也变成孤儿了…… 她强撑着坐起身,拔掉了针管,就要穿鞋离开。 正巧医生推门进来,见到她赶忙劝说:“同志,你劳累过度,需要好好休息,你阿妈的后事不如就先交给家里其他人去办。” 康惠文动作一顿,低声说:“我家里……没人了。” 话落,她自己摘下点滴,径直离开病房回了老家。 三天后。 周母葬在屋后的山上,新坟垒起,满地的纸钱白得刺眼。 来吊唁的人散去,康惠文独自披着孝布跪在坟前烧纸。 烟灰被寒风吹起,一双军靴兀的出现在视线中。 谢凡皓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责备:“如果不是我过来,你是不是永远都不打算说?” 他蹲下,拿起纸钱放进火堆:“以后别总是闹脾气……” 康惠文双眼红肿,哑声打断:“我去找过你,我也求过你帮忙,可是你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谢凡皓动作一顿,喉结颤了颤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康惠文本来也没期望听到他解释什么。 “不重要了。”她将谢凡皓手里的纸钱收回,尽数扔进火中。 一片雪花落下,被骤然窜高的火舌燎化。 谢凡皓心脏猛地一跳,沉声问:“什么意思?” 康惠文扭头看向他,男人眉眼依旧,落在她眼中却陌生至极。 短短三天,竟然恍如隔世。 康惠文没再多说,强撑着双腿的酥麻站起身。 她低头从随身携带的军绿色挎包中拿出一张纸和一把钥匙,递给谢凡皓。 “你托乔知滟送来的离婚报告我已经签了字,这是你房子的钥匙,我一起还你。” 她一口气说完,心里又空又轻。 原来放下也没有那么难。 康惠文抬眸看向谢凡皓,复杂中带着释怀:“谢凡皓,你自由了。” 第9章 风雪簌簌而下,寒意冻人。 谢凡皓顿了片刻,才接过离婚报告和钥匙。 他看着康惠文娟秀的签名,鬼使神差的开口:“我没有叫乔同志给你送……” 可康惠文早已转身渐渐走远。 看着她清瘦的背影,谢凡皓心尖陡然涌上异样。 他捏紧手中的钥匙,怔了好一会才回军区。 …… 彼时。 康惠文顶着风雪回了家,将屋里屋外细细打扫了一遍。 她小心翼翼将阿妈的照片收进里衣的口袋,收了几件衣服,便背着包朝村外走去。 阿妈已经离开,她没了工作和羁绊,再留下也没了意义。 她想好好去看看祖国的大好山河,带着阿妈的那一份一起。 康惠文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