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惠文不知道这究竟是预警,还是她的前世。 演出结束后。 康惠文快步上前叫住谢凡皓:“梁营长,我们可以聊聊吗?” 谢凡皓朝外走的脚步一顿,看向她,皱了皱眉:“有事?” 那眼神里的冷漠与疏离让她呼吸一窒,她上前一步,低声说:“晚上一起吃个饭好吗?今天是……” 我们的结婚纪念。 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谢凡皓不耐打断:“我有事。” 他的态度被冬夜的寒风更冷,康惠文轻颤了下,脸色越发苍白。 谢凡皓看着她那副柔弱的模样,心里烦躁更甚:“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话落,他转身就走。 康惠文还想说什么,却见一名两杠三星的军官迎面走过来:“梁营长!” 谢凡皓立刻顿住脚步,行了个军礼:“旅长好!” 旅长笑眯眯地摆了摆手,说:“来,给你介绍个好姑娘!” 他说着,将他身后穿着军装的年轻女人拉过来:“这是我女儿乔知滟,刚到我们军区,以后你多带带她。” 话里话外都是撮合,相亲的意思不言而喻。 乔知滟笑着伸出手:“梁同志你好,我是乔知滟” 这熟悉的一幕顿时在康惠文脑子里炸开! 她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猛然攥紧,熟悉的绞痛来得比往常都要汹涌。 怎么会,和梦里的事情发展一模一样?! 她脸色惨白地看向谢凡皓,眼里满是祈盼。 祈盼他,能将自己拉到身旁,认真地告诉他们,他已经有了家室…… 可谢凡皓没有分一丝眼神过来,果断地握住乔知滟伸出来的手。 像是应下了乔旅长的撮合一般,他说:“乔同志,很高兴认识你。” 第2章 一句简单的问候,竟像一记耳光扇在康惠文脸上。 她立在原处,眼睁睁地看着谢凡皓和乔知滟相谈甚欢、并肩离去。 康惠文心痛得呼吸不畅,忍不住开口叫住他:“梁营长!刚刚说的事情……我等你答复。” 意思是,我等你回家吃饭。 谢凡皓脚步没有停顿,仿佛她的话与他无关。 康惠文神思恍惚的去了谢凡皓的住处。 说来也很可笑,结婚三年,她和谢凡皓居然还是分房住。 他们住同一层、却是两间房,从来没有搬到一起生活过。 康惠文内心满是苦涩,却还是执着地做了一桌菜,等在桌前。 可饭菜凉了又热,谢凡皓还是没有回来。 她想起以往的纪念日,谢凡皓虽然不情愿,但一顿饭的时间还是会留给她。 可这次…… 思绪渐渐拉远,康惠文等着,渐渐趴在桌边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开门的声音猛然将她惊醒。 “你回来了,我去把饭菜热一下……” 她下意识说着,起身去端桌上的碗,却发现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桌上的菜也早已成了残羹冷炙。 谢凡皓立在门边,皱着眉神情怪异地看着她。 她心里一沉,难以置信地看向谢凡皓:“你昨晚一夜没回来?” 谢凡皓剑眉一拧,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队里有事。” 昨天文艺表演,军区早就放了假。 谢凡皓究竟是有事,还是单纯不想和她过纪念日? 心又开始一抽一抽地痛:“那昨天乔旅长明显要撮合你和乔知滟,你为什么不拒绝?” 谢凡皓无视她,径直走向房间:“你没有资格找我要解释。” 康惠文脑中的弦彻底断了,她几步上前拉住谢凡皓:“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的妻子!” 谢凡皓面色黑沉,一把挥开她的手:“这场婚姻怎么来的,你心里清楚!” 他的怒火比平时训练新兵的时候更甚,像雷霆一般。 康惠文脑子懵了一瞬。 之前谢凡皓虽然讨厌她,但只是冷漠疏离,从没有这样厉声斥责过。
她这是第一次,看见谢凡皓冲自己发这么大的火。 强悍的震慑和畏惧让她瞬间偃旗息鼓。她脑中一片空白,脸色惨白地嗫嚅:“对……对不起……” 接着逃也似的离开。 康惠文连衣服都没换,径直去了办公室。 一整天,她都浑浑噩噩不在状态。 她满脑子都是早上自己那歇斯底里的姿态和谢凡皓发怒的模样,不禁后怕。 如果她总是这样情绪失控,是不是就会走向梦境里的结局? 光是想想,都让她心底发寒。 “呀,快来看!梁营长在跟乔大小姐散步呢!”有个同事趴在窗边兴奋地说。 康惠文心头一紧,上前去看。 夕阳西下,谢凡皓和乔知滟并肩走在训练场边,正说着什么。 虽然看不清脸上神情,但康惠文知道,谢凡皓此刻心情很好。 “他们可真般配啊,不管是外型还是家世。” 同事们或艳羡或欣赏的话语像一根根利刺,狠狠扎进康惠文的心里。 明明她才是谢凡皓的妻子!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下楼,直直朝两人走去。 走近了,她就听见乔知滟问:“梁营长心里有没有喜欢的人?如果没有,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康惠文脚步一顿,心瞬间被吊到嗓子眼。 下一秒,谢凡皓低沉磁性的嗓音传来:“没有。” 第3章 康惠文一时不知道该难过还是欣慰。 难过的是,他们这么多年青梅竹马,她竟丝毫无法得到他的心。 而欣慰的是,至少他现在也没有喜欢上乔知滟…… 许是视线太过直白,他若有所感回头,看见身后脸色苍白的康惠文,身形一僵。 他很快便皱起眉:“你怎么来了?” 康惠文勉强笑了笑:“刚好下班。” 乔知滟上下扫了她一眼,看向谢凡皓:“这不是昨天那位记者同志吗?梁营长,你们很熟吗?” 一句话,康惠文和谢凡皓都沉默了下去。 他们的关系,是世界上最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这时,广播悠扬的音乐打破沉默。 乔知滟兴奋地对谢凡皓说:“快!注意听广播!” 广播员的声音传来:“接下来,是女兵连新兵乔知滟同志的来稿——《赠如暖阳般温暖可靠的谢凡皓营长》!” 广播员朗读起像情书一般的投稿,有些失真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大院。 旁边下训的士兵们经过,热烈地起哄。 一切都很美好。 只有康惠文面无血色。 谢凡皓诧异地看向乔知滟:“你这是……” 话没说完,乔知滟朝他伸出手,大声说:“谢凡皓同志,你愿不愿意和我处对象?” 康惠文呼吸一窒。 心脏无法抑制地猛跳起来,一下一下凶狠又激烈地砸在胸口。 这句话她曾在梦里清楚地听到过。 而谢凡皓的回应也和梦中无二—— 他状若无意地朝康惠文瞥了一眼,说:“抱歉,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康惠文垂在身侧的指骨泛白。 谢凡皓说的是“不能”,而不是不愿意和不喜欢。 看向自己的那一眼,更像是无声地在责怪她阻碍了他和乔知滟。 乔知滟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康惠文,大方扯出笑:“没关系……我们可以先做朋友嘛。” 谢凡皓点头应下。 康惠文看着他们郎情妾意。 心脏像是被长满了利刺的荆棘深深绞紧,连呼吸都带着痛楚。 她白着脸捂住胸口,艰难的吐出一句:“你们聊。” 不想刚要转身离开,她便疼的眼前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 再次醒来,卫生所的消毒水气味充斥鼻间,入眼就见一片白。 康惠文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一双有些苍老粗糙的手紧紧握住。 “乖女,你终于醒了!担心死阿妈了……”周母哽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康惠文看着眼前那张沧桑含泪的脸,眼圈也渐渐红了。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强忍住心口的疼痛,扯着笑安慰道:“妈,我没事的,不是什么大病……” 话音未落,一直沉默坐在一旁的谢凡皓忽然开口:“医生说了,你什么事都没有。” 康惠文一怔,疑惑地看向他。 谢凡皓皱着眉顿了顿,又说:“以后想闹脾气可以,没必要这样给大家添麻烦。” 康惠文脸色一白,整个人像被浸入水中,窒息感四面八方压迫而来。 谢凡皓这是……在指责她装病博取他的注意? “我没有……” 她强撑着开口,这时乔知滟捧着一个铁皮饭盒进来,将她的话生生打断。 乔知滟看见病房情形顿了一下,随即笑开:“周同志你醒了?可惜我只给梁营长带了一份粥,抱歉啊。” “你是不知道,梁营长把你带来卫生所之后,还要坚持等你醒来呢。他真是太热心助人了,难怪我爸爸一定要介绍我们认识!” 她说着,自然地走到谢凡皓面前,将饭盒递给他。 谢凡皓沉默了瞬,接过饭盒放到床头柜上:“你吃。” 康惠文脸色苍白地攥紧了被子:“我不吃。” 谢凡皓皱起眉,正要说话。 乔知滟上前走到他身边,笑着说:“承安一片好心,你就接受吧,我又不会介意。” 承安?! 称呼如此亲昵,话语如此暧昧,谢凡皓却并没有出言纠正。 周母诧异的目光在乔知滟和谢凡皓之间逡巡片刻,又迟疑又心疼地落在康惠文身上。 这眼神深深刺痛了康惠文。 她心里清楚,周母看出了他们三人之间的尴尬状态,却又碍于谢凡皓的身份不敢多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