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家的家业除非他自己不想要,别的人,休想从他手里抢走。 赫温玉心里很不爽,直接怼回去。 “理是这个理啊,可惜我爹没多生个儿子,否则,像我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人,我爹怎么肯把侯府交给我?” 这话说的是他赫昀,影射的却是太子。 傅春景笑了。 “你赫昀烂泥扶不上墙,你儿子,你孙子难不成也是?” 他把搭在赫昀椅背上的手,重重在他肩上拍了几下,“老天不会这么没眼的,对吧!” 一个字都没有错。 一个字都反驳不了。 但…… 赫温玉死死的咬着牙关,忽的坏笑了一下:“三爷这酒话,真是三爷自个想说的吗?” “不是。” “噢?” 赫温玉脸上露出像怨妇一样的神色,嗔怨道:“原来,三爷不是真心为我好啊!” 看你那小骚样! 小裴爷翻了个白眼,“三爷是为你好,小爷我也为你好,小爷我身后的人,更想你好。” 这才是真正的敞亮话。 酒是三爷喝的,话却是小裴爷身后的人说的,小裴M.L.Z.L.爷身后的人无非就是皇太孙。 这是皇太孙在许诺,只要你站过来,武安侯府的荣华富贵还能绵延三代。 赫温玉觉得嘴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真是丢脸啊! 他原本还算计着至少要让他们三顾茅庐,好好谈谈条件,过过招。 哪里知道,这一招还没过完,自己就哑了。 傅春景撑着椅背站起来,酒劲涌上来,他眼前都是重影。 裴笑赶紧上前一把扶住,半拖半拽着往前走。 好家伙,死沉。 走到门边,傅春景回头,一双眼里尽是飞扬的神采。 “世子爷,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杜依云真要是个好的,我压根不想拦,她配不上你!” “走了、走了!” 裴笑把他往外拽,“你又不是月老,要你管配得上、配不上吗?” 门吱呀一声关上,暖阁里安静下来。 片刻后,从屏风里走出来一人,在傅春景刚刚的椅子上坐下。 赫温玉看他一眼,感叹:“真不是我见一个,爱一个,你们家这个老三,简直就是极品中的极品。” 谢不惑冷笑,“别惦记,没戏,他不好你这口。” 赫温玉哈哈一笑,笑得一脸不正经。 “给句准话吧。” 谢不惑不耐烦用脚踢踢他:“这门亲事到底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 赫温玉手指在膝上敲了敲。 “你劝了,他又来劝,本世子还从来没见过你们兄弟俩这么齐心呢,俗话说得好啊,听人劝,吃饱饭。” 他优哉游哉的把脸凑过去。 “二爷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第四百五十三章你猜 傅春景醉了。 醉得连撒酒疯的劲儿都没有,直接瘫倒在马车里。 这副鬼模样,裴笑哪敢往谢家送,索性把人送去玉之斐住的别院,左右那院子空着,还有汤圆这么一个妥帖人侍候。 马车晃得傅春景胃里难受,刚到府门口,就哇的一声把酒吐了个干净。 吐完了,人舒服一点,头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梦纷至沓来,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他甚至梦到了祖父在战场上杀敌,一刀砍下一个敌人的头颅。 傅春景生生被吓醒。 爬起来,伸手喝了一盅冷茶,又倒在了床上,继续睡。 睡着,睡着,一个念头像道闪电似的劈进他的脑子里。 郑家呢? 站在父亲郑唤堂的角度,不对,应该是站在祖父郑玉的角度,为什么要把亲生孙女送到水月庵,换一个不知来路的婴儿? 傅春景浑身一个激灵。 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婴儿的身份特殊。 为了保护她,祖父不得不忍痛把孙女送走,不得不委屈自己的小儿子,不得不让他们一家四口缩在海棠院里,哪怕一辈子不见外人。 那么,郑家的灭门惨案,会不会跟这个婴儿有关? 想到这里,傅春景浑身冷汗淋漓。 接着,又一个念头像巨浪一样扑面而来。 玉之斐分析过,郑家的灭门惨案一定是熟悉那场战争,熟悉四九城,熟悉朝廷的人做的。 从能养得起十二个杀手来看,这人的位置只会高,不会低。 那么—— 那么就算他们暗戳戳的查这个案子,并且查到一些眉目,以那人的地位和手段,也早晚一天会发现。 到时候,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他和裴笑会怎么样,两家会不会受连累,统统先不论,但玉之斐…… 傅春景慌了,彻底的慌了。 他一个小小的五城兵马司总指挥护不住她啊! 傅春景挣扎着爬起来,连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就走出去。 外间的朱青、丁一吓得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追出去一左一右地架住了。 “爷?” “三爷?” 对面厢房里的裴笑听动静,衣服都没穿,就跑出来。 “谢五十,大半夜的你闹什么?” 傅春景一下子捉住他的手腕,“明亭,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裴笑懵了。 傅春景急得眼睛都红了,“我护不住她,护不住,护不住的……” “你护不住谁?” 傅春景摇头,不停的摇。 裴笑都快被他摇晕了,大吼一声,“说啊!” 傅春景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裴笑,身子往前一栽,抱着小裴爷直接昏睡了过去。 小裴爷气得想哭。 半夜还得伺候一个醉鬼,累死他算了! …… 小裴爷快累死了,李不言也快累死了。 小半个月的路,只用了八天就赶完,她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散了架,装都装不回去。 比她更惨的是裴景。 这位年轻的、颇有医学天赋的男子,后半程眉头都没有舒展过, 脸白得跟死人一样,但就是咬着牙一声不哼。 这要换成小裴爷,喉咙都得嚷嚷哑了。 到了临安府,直奔裴家的百药堂,太孙的人已经等在里面。 两人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换了马车继续赶路。 路越走,越往树荫深处,最后在一处深宅大院前下了车。 李不言一眼就看到站在拱门口的沈冲。 沈冲看到李不言明显一愣,却没多说什么,冷冷道:“快跟我来。” 临安府的深宅大院,和四九城的不同,一重院落一重景,连廊上的每个雕花,都不重样。 穿过两个院落后,侍卫明显多了起来。 李不言敏锐地察觉到,连空气中都有紧绷感。 穿灰衣的内侍跑出来,细声细气道,“二位来了,快请。” 李不言跟着内侍走进屋,在东厢房的暖阁里,看到了赵亦时。 这人穿一件中单坐在书案前,左手缠着纱布,纱布上隐隐透出些血渍,右手拿奏章,竟是一派沉静儒雅气象。 听到动静,赵亦时抬头。 目光在看到李不言的瞬间,倏地亮了。 “我怎么都没料到他们会让你来。” 李不言这时才发现,男人的脸色不是太好看,透着一层病气。 “大概是觉得我这根搅屎棍,比较不容易让人怀疑。” “搅屎棍?” “三爷给我起的绰号。” “什么缘由? 李不言指了指他胳膊上的伤,“还是先让裴小太医给殿下瞧瞧,瞧完了再说。” 赵亦时这才看了眼裴景。 裴景放下医箱,冲皇太孙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才敢上前看伤口。 李不言眼尖地发现,小裴太医的两条腿在打颤。 这是遗传了裴家人的胆小啊! 她转过身,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一身的灰尘真嫌弃。 “来人。” “殿下。” “给李姑娘备水,换身干净的衣裳。” “是。” 李不言转过身,半口气吊在嗓子眼,一脸“殿下,你莫非是我肚子里蛔虫”的表情。 “去吧。” 赵亦时低头,又看起了手上的奏章。 李不言跟着内侍往前走了两步,忽的又折回来。 赵亦时抬头,她一身的风尘,但眼神很亮。 “三爷说我总坏他好事,所以叫我搅屎棍。” “你坏他什么好事?”赵亦时慢慢勾起唇。 “没坏,他就是小心眼。” “那你还听他话,跑这么远来?” 他的眼神也很亮,李不言直视着。 “主要是想亲口问问殿下,那盒月饼,怎么就给了我?” 恰好这时,裴景去解赵亦时胳膊上的最后一层纱布,听到这话手一抖,纱布自己落下来,露出七八寸长的一道狰狞伤口。 匕首刺的伤,不仅长,而且深,但没有毒。 刺客下手的时候,应该离赵亦时很近,多半是扮成了婢女或者混进了侍卫里。 也难怪要从京里调小裴太医过来,这陌生的地方,谁是自己人,谁是敌人,不太好分辨。 李不言别过眼。 “你猜呢?”赵亦时反问一句。 “能猜出来,还至于问?” 李不言转身,一边走,一边嘀咕:“我娘什么都给我了,就没给我脑子。” 赵亦时看着她背影,眼底有笑意。 第四百五十四章 心跳 小裴太医活这么大,第一次给这么位高的人看病,吓得两只手都在抖。 赵亦时收回目光。 “我又不吃人,学学人家李姑娘。” “是,殿下。” 小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