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霎时乱作一团。
邹诗玲还没反应过来,先听耳边顾沐扬冷厉的声音:“平月公主毒害皇上,把她拿下——” “就地处斩!” 紧跟几声刀鸣铮铮,数十个御前侍卫瞬间将她围住。 贴住脖颈的刀刃冰冷刺骨。 可更冷的是心。 邹诗玲隔着道道寒光望向顾沐扬,声音压不住抖:“顾沐扬,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顾沐扬却连个余光都没施舍给她! 眼看着侍卫首领高高举起长刀—— “慢着!” 邹诗玲喝住他的动作,忍着疼从怀中拿出了一块免死金牌。 迎着顾沐扬漆黑冰冷的目光,她一字一顿:“免死金牌在此。皇上醒来之前,你们谁也不能动我。” “包括你,顾沐扬。” 话音落下那瞬,眼泪也跟着滑落。 不是委屈,是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 邹诗玲知道他恨自己,恨自己打破他设计假死才换来的平凡幸福。 恨自己嫁给他,让他无法将杨卿玥光明正大的接进府。 可她又做错了什么? 如果不是他年少时许下婚约承诺,如果不是他惹她春心萌动,他死后她怎会那么痛苦?怎会宁愿牺牲自己也要给他报仇?! 邹诗玲盯着他的眼睛,逐字咬重:“顾沐扬,我真想剖开你胸膛,看看你是不是没有心。” 顾沐扬冷冷睨着她,半晌后才终于开口。 却不是对邹诗玲,而是对侍卫:“把公主关入地牢,等候皇上决断。” 立刻有两个侍卫将她扯着带走。 邹诗玲没再反抗。 地牢阴暗潮湿,她刚被关进去,心口还没完全愈合的伤疤就痛痒起来。 最后只能捂着伤口,蜷缩着躺在茅草上。 不知道是何时睡过去的,迷迷糊糊间邹诗玲做了个梦。 梦见十三岁那年盛夏,顾沐扬为了她在他家院子里扎了个秋千。 他将她越推越高,一下没抓住,自己直接飞出去摔进了他家的池塘。 她呛了水,昏睡了好久。 醒来后他握住她的手说…… 说什么来着? 没等邹诗玲想起来,就被一阵嘈杂声给吵醒。 睁开眼,一个人站在面前。 借着昏暗的光,她瞧清了他的面容。 “段序呈。”邹诗玲声音有点哑,“你知道不是我。” 段序呈不可置否:“当然,你不会做糕点。我知道是顾沐扬,也料定他不敢放真毒药,所以才吃的。” 邹诗玲的伤口又疼起来:“但所有人都看见你吐血,免死金牌能保我吗?” 段序呈笑了声:“平月公主给朕的糕点,曾在路上被礼部尚书碰过,毒是他下的,与平月公主无关。” 类似的话,她在三个月前从顾沐扬的嘴里也听到过。 邹诗玲骤然攥紧手:“那礼部尚书……是顾沐扬的人?” 段序呈不回答,是默认。 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这次顾沐扬想借自己的名义杀了段序呈,结果却被段序呈利用,反倒拔掉他的一股势力。 估计他又要恨死她。 可为什么他俩相斗一定要带上她? 邹诗玲想不明白。 只听见段序呈让宫人给她披上大氅:“朕派人送你回国师府,你自己小心。” 邹诗玲试图笑笑,却怎么都笑不出。 回到国师府已经是第二日的晌午。 伤口大概是受潮开始溃烂,在心口又痛又痒,血水也殷红了衣衫。 她想着回房重新上药,不想刚下马车,竟看见顾沐扬站在府门口。 他是……来接她的吗? 邹诗玲下意识不相信,可偏赶上她回来时他等在那。 她到底忍不住奢望,快步走上前:“阿延……” 却听他冷声开口:“邹诗玲,你怎么还没死?” 如根长针穿破迷雾,邹诗玲脚步一凝,脑海中有什么东西涌上来。 也终于想起不久前那个梦里,十五岁的顾沐扬握着自己手时说的话是—— “妤妤,你怎么就没摔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