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罢了,不论是皇后,还是皇贵妃,不过一个名号而已。 在我心里,从来都不重要。 我本就已死,谢缚辞封她皇贵妃也没错。 谢缚辞的旨意刚下达到礼部,礼部尚书当日傍晚便进宫求见。 “陛下,三日后是千秋节,乃皇后娘娘的生辰,按照律例应将皇贵妃的册封礼延后,您看……” 宣政殿中烛火明灭,映得谢缚辞那双眸子晦暗不明。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谢缚辞很是不耐地开口:“万寿千秋?不过只是个生辰罢了,让那些官夫人和诰命进宫祝贺一声便了。” 我定定地看着他眼中的冷淡,其实猜到他还在生气。 可他只会生气,不愿求证。 谢缚辞对我的信任,几乎聊胜于无。 我望向昏暗的天,低声呢喃:“谢缚辞,你可知三日后其实是我第一个冥诞……” 三日后。 封皇贵妃这日,宫中盛况甚至还胜过帝后大婚。 金玉帘箔,明月珠璧。 文武百官皆坐在一处,听歌赏舞。 谢缚辞搂着沈绾儿坐在高处,目光却一直凝视着冷宫的方向。 独有冷宫那一片黯淡无光。 “姑姑,姑姑!元元来看您了。” 这声音,像跨越了千山万水,虚无缥缈。 眨眼间,我却随着风寻到了声音的源头。 是我的小侄女昭元远,长嫂牵着她来到了冷宫门外。 小小的肉团子一年不见的功夫,已经长开了。 因母亲常念叨我,据说元元学会的第一句话便是姑姑。 只见昭元元指着紧闭的宫门:“阿娘,你们不是常说,姑姑是皇后,是南越最金贵的女子吗,为什么住在这种破破烂烂的地方?” 这里昨夜新掉的落叶铺了一地,萧索冷寂。 长嫂闻言,眼底划过恨意:“她惹陛下生气了,被关在这是她应得的。” 我一怔,而后将头埋得很低。 嫂嫂果真是恨我的,恨我害死了大哥。 长嫂重重把糕点放在门口,扬声朝里喊道:“阿娘托我来给你庆生,这里是她亲手给你做的桃饼,我放这儿了。” 话落,长嫂牵起昭元元转身欲走。 昭元元却站在原地不动:“阿娘,我们不进去吗?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姑姑了,元元很想姑姑。” 风一吹,我眼胀的发酸:“元元,姑姑也很想你……” 长嫂用力一扯,语气不善:“见什么见,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她害死了你阿爹,是坏人!你这辈子都不应该见她。” 元元还小,不懂生和死是什么意思。 却在为我说话:“不会的,姑姑是对元元最好的人,把姑姑关在这的才是坏人,我要找到她替姑姑出气!” “还真是姑侄情深呐。” 我循声望去,身后沈绾儿鼓着掌徐徐而来,言语中带着戏谑。 长嫂连忙拉着昭元元一同跪下:“民女拜见贵妃娘娘,元元还小,童年无忌,若是哪里冒犯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沈绾儿嘴角扬着,半蹲在昭元元面前,手抚上她稚嫩的脸:“如此可爱伶俐,何罪之有?” “谢贵妃娘娘!”嫂嫂匆匆将元元抱起,逃也似的离开。 沈绾儿站在那,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只要本宫还在,谁都别想让皇后有翻身之日!” 我怔愣,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 再回神,我又再次回到了谢缚辞的身边。 不多时,一名太医行色匆匆冲入殿中:“陛下!不好了,贵妃娘娘突然受了惊吓,现有滑胎之兆!” 谢缚辞清冷的眸直射向他:“若这胎保不住,朕看你也不必活了。” 太医吓得抖了抖:“陛下,若想保住此胎只有一个法子,需一名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幼童的心头血一滴作药引,便能为贵妃娘娘保住此胎。” 他双眸微微一眯,见太医还站在那:“那还不快去?你站在此地,是等着朕去帮你寻来吗?” 太医跪地叩首:“若没有陛下旨意,老臣,不敢妄动!” 我正在心里盘算,为何我从未听说过这方子。 下一秒,就听太医诚惶诚恐道:“根据典籍记载,全南越只有一位符合条件,便是皇后娘娘的侄女,昭宴将军遗孤——昭元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