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在原地,如轰然雷击。
怎么会这样? 大哥前几日进宫时还好好的,也未听闻他禀报有何战事。 父亲更是常胜将军,驻守边疆十载,从未有一败。 怎就……!? 我四处张望,却未见母亲。 灵堂前,只有弟弟昭岑跪在父兄灵位前焚烧纸钱。 我看不到见他的脸,只听他抽噎地说:“是小岑无能,见不到陛下,也没有将阿姐带回来,让你们再见最后一面……” “我倒希望她永远都别回来!当了皇后有何用,从未替昭家说过一句话,做过一件事!”长嫂发髻散乱的的闯进灵堂。 往日里娇媚的容颜上,此刻满是泪痕。 我鼻尖只余酸涩。 昭岑也在这时回过头,仅仅一眼就几乎叫我肝胆分裂。 曾经意气风发的弟弟,此刻竟早生华发,哪还有半点少儿郎模样! 我看着他搀起摇摇欲坠的长嫂,哑声劝慰:“嫂嫂慎言,阿姐有她的难处。” 我却满含苦笑,不,长嫂说的没错,我确实无用! 贵为皇后,不曾给家族带去一丝荫蔽! 身为昭家女,连父兄也不能庇佑分毫! 身为阿姐,更是不能让自己的亲弟依仗! 最后更是,连区区宠妃都能将我毒死冷宫,无人知晓! 我跪在父兄灵前,字字泣血,放声恸哭。 长嫂直接踩过我魂体,尖声反驳:“她有何难处?难得你大哥进宫想托她进两句良言,她却避而不见?还让陛下托词在冷宫受罚,草草打发了他!” “你父亲边疆受敌军围困,不得不派人传信求她让陛下增援,结果却是毫无音讯!” “可怜你大哥,走投无路之下只能带着亲兵去支援你父亲,仅五千人马如何与十万大军厮杀——” 我不可置信地怔跪在地,为何这些,我都一无所知! 不肖细想,弟弟昭岑咬牙挤出的话更让我愧疚:“但父兄英烈,死得光荣!我们昭家无愧陛下,也无愧南越万民。” 长嫂浑身颤抖:“可他们都死了!死了,这英名又有何用?!” 我拳头紧握,指尖掐进肉里。 长嫂说得没错。 死了,这一世英名又有何用! 谢缚辞是穿便服来的,悄无声息。 他缓缓走进灵堂,驳斥了大嫂的话:“两位将军皆为南越而死,为大义而死,是万民表率,赤胆忠心当万古流芳。” 他停顿片刻,又缓缓开口:“如今边疆无将,昭校尉,朕要你三日后,任边疆主帅,替你父亲和大哥守住边疆,你可愿意?” 调昭岑出京?! 我已经死了,如今昭家只剩下昭岑这一子。 若是再出什么差错,谢缚辞是要让昭家断了香火吗? 这与灭族有何区别! 前所未有的酸楚与愤怒缠绕在我的心头,我第一次体会到了,何为恨意! 皇命不可违,昭岑不敢不从:“陛下寄予厚望,臣自当义不容辞,但,臣有一愿,可否请陛下让阿姐回府送父亲和大哥最后一程。” 谢缚辞眼神晦暗不明,良久:“不日朕便将皇后的禁足解除,放她出宫三日。” “晚了,都晚了……” 身后,一道行将就木的老妪声响起。 我转眼看去,愣在当场。 那个被婢女搀扶着的老妇人,是我的母亲吗? 短短两年光景,她竟也是两鬓斑白,憔悴的脸上布满了皱纹。 我喉头挤出艰涩:“母亲……” 可母亲听不见,径自穿过我的身体,站到了谢缚辞面前。 她混沌的双眼坚毅闪烁,愤愤道:“我儿昭鸢……早已死在了冷宫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