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赌赌如果陆淮州是我的阿辙,那么在得知我离开北京后,他一定会来这栋房子。 终于,在日头升到最上方的时候,我得到了答案。 我看着被旋转的门锁,心也跟着慢慢提起。 紧接着,门被打开。 走进来的男人穿着一身与这里格格不入的高档手工大衣,手里的单片钥匙圈上挂着一只发黄的小熊。 那是我和阿辙的情侣钥匙扣。 我的是一只小兔。 我死死盯着,视线慢慢上移,看着男人那张明显震惊的脸,声音微颤。 “陆先生,又见面了。” 第5章 陆淮州的神色从震惊,慢慢变成了然。 他没有再否认。 “你故意跟温瀚清说要走,然后在这里等我?” 我点了点头。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陆淮州,就是我的阿辙! 可紧接而来的,是心里翻涌上来的愤怒和委屈! “为什么骗我?” 我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陆淮州身前:“阿辙,你说话,为什么……要骗我?” 我伸手想要像从前那样去牵他的手。 可陆淮州却后退了一步,避开了。 我怔怔看着悬在半空的手,心好像也跌落了深渊。 陆淮州的声音也响在耳畔:“我不是你爱的那个阿辙。” 我脑袋嗡嗡作响,有那么一刻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 可看到他手腕上那只精美的江诗丹顿腕表,倏然反应了过来。 两个身份,两个人生。 我的阿辙,死在了二十五岁。 而眼前的陆淮州,从二十五岁开始活。 他是驾驶身后的陆家独子陆淮州,却不是跟我在北京城里打拼,生活的阿辙! 时隔五年,我再次感受到了当初阿辙死去时的那种心脏撕裂的痛! 我试图保持镇定,好好的跟他将事情说清戚。 可我高估了我自己:“那你今天为什么来这里?又为什么还留着这把钥匙?上次在酒店你明明知道我要来,故意装认错人亲我又是为什么?!” 陆淮州只是站在那冷冷开口:“重要吗?” 我像被敲了一棒子一样。 他竟然问我重要吗?! 我的情绪彻底崩溃:“所以你其实根本没什么为难,对吗?” “我昨晚还在给你找理由,想你是不是因为身份,地位,身不由己!其实你只是厌烦了我,却又怕我纠缠,所以才在五年前假死,一走了之!” “陆淮州,你大可以直接说出来的,为什么非要用假死来让我痛苦?” “五年……我痛苦了整整五年,你心里很得意是不是?!” “戚嘉芙!” 陆淮州喊着我的名字,看了我很久,最后说了句:“离开北京,是正确的选择。” “一路顺风。” 他转身就走。 像五年前‘死遁’一般一走了之,再一次将我一个人扔下。 可这一次,我连哭都没有了力气。 只是瘫软的坐在地上,望着幽深的楼道,久久没有动作。 我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好像崩溃了。 又好像有另一个灵魂在操控着身体。 我就像被关在身体里,看着‘我’将属于我和阿辙的那些情侣用品,一样一样全部砸碎,撕烂! 整个屋子很快变得满是狼藉。 碎掉的镜子里,也映出像疯子一样的我。 “嘉芙!” 温瀚清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举着相框往地上砸的动作一顿,回头看着他,清晰的瞧见他眼中的同情。 “你来干什么?” “陆淮州让我来看看你。” 他神情中没有一点惊讶,错愕,反而带着抱歉。 我看着,心里涌现出一个猜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温瀚清张了张嘴,最后点头:“你给我看照片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那之后,我去找他证实过。” 我听着他的话,突然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温瀚清看了一眼就得知的真相,我偏偏要反复试探,偏偏要连最后的体面都丢尽,才被迫承认!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眼泪也跟着涌了出来。 没等泪落下来,我抬手抹去后,问他:“所以为什么不告诉我?” 温瀚清却说:“他要结婚了。” 第6章 我失聪了。 我一定是失聪了。 要不然怎么可能会听见这么伤人心的事? 我死死攥着手,掌心被指甲抠出一个又一个青白的月牙,甚至隐隐有血丝。 “你确定吗?” 温瀚清叹了口气:“嘉芙,其实从知道陆淮州的身份开始,你就该明白的:你们的这段感情就注定会无疾而终。” “我们这个圈子,家族和地位是最重要的,没人能逃脱这条无形的规则,陆淮州也一样。” “而你,无论是身世、工作还是前景,都配不上他。” 家族地位,无形的规则。 听着这两个词,我何尝不懂。 都说相爱能排除万难,可有的时候,只是因为不够难而已。 爱情,从来都打不过现实。 我被迫接受了陆淮州要结婚的现实,却还是想问:“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谁?” “陆淮州的……未婚妻。” 说出这句话时,我嗓子像吞了刀片一样,呼吸间都是血腥气。 “她叫岑知雪,家世背景和陆家不相上下,和陆淮州一样,她也没有顺从家里从政,而是开了一家自己的医药公司,资产……很多。” 温瀚清低沉的声音讲述着另一个女人的顺遂生平。 原来这就是门当户对。 我看着自己着逼仄的出租屋时,更加恍然大悟。 “你有她的照片吗?” “没有,但我可以带你去见她。元宵那天我们约了去郊区放烟花,岑知雪也会去。” 听到温瀚清这话的时候,我其实第一反应是不想去。 懦弱也好,逃避也罢。 我不想在情敌面前暴露脆弱,即使岑知雪可能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可事情总要有个结束。 去见一面,就当亲手给这段像泡沫一样虚假的恋情画上一个句号。 我慢慢抬头,看向温瀚清:“麻烦你了。” 元宵这天,北京城连着下了几天的大雪终于停了。 我和温瀚清到郊区的时候,正好接近零点。 空寥的封闭道路口,停着好几辆价值不菲的轿车。 京圈新一代的继承人们三三两两的围在一块,站在车前谈笑风生。 我一眼就看见了被围在中心、穿着黑色毛呢大衣的陆淮州。 他身边,一个黑长直发,温婉大方的女人正亲昵地挽着他手臂。 她就是岑知雪吧,他们看起来……好般配。 我无声赞叹着,心脏却猛地刺痛起来。 许是我的脸色太难看了,温瀚清轻声问:“还好吗?要不要回去?” 我还没回答。 不远处有人看到了我们。 他招着手:“瀚清,快来!” 等我们走过去时,他冲我笑了笑:“原来是去接姑娘去了。” “戚小姐又见面了,晚上好啊!” 我认出他是除夕夜那晚麻将桌上的一个人,竭力想扯出点笑来。 却根本做不到。 好在温瀚清揽着人,推向陆淮州:“淮州,人齐了,开始吗?” 我也跟着看向陆淮州。 只见他漫不经心的摆了下手,低头对身旁的岑知雪说着什么。 紧接着,岑知雪就笑了。 他明明听见我来了,却没看我一眼。 这一刻,我来前无端躁动的心,沉寂了下来。 因为我又一次认清了我和陆淮州之间,有一道无法跨越的沟壑! 大朵的烟花突然乍响,接连在夜空中璀璨绽放。 “元宵过了新年也算过去了,知雪你要不要许个愿?”人群中有人起哄。 我看到岑知雪笑了笑:“哪有对着烟花许愿的。” 然后那人又看向我:“那戚小姐呢?” “这么漂亮的烟花怎么也得许个愿,不然多浪费?” 许愿啊? 许什么呢? 我一时之间竟什么想法都没有。 直到看到陆淮州,我突然有了想说的话:“我的愿望是……祝我爱的人得偿所愿,永不后悔。” 说完,我掏出钥匙,一点一点取下了上面的小兔玩偶,用力的抛向了远处! 第7章 太黑了。 即使天空中的烟花不停乍响,照亮了夜空,我也根本看不到玩偶最后落在了哪个方向。 不过这样也好。 找不回来,也就不会再优柔寡断,犹豫不舍。 我也不再看陆淮州。 转身想跟温瀚清说离开的时候。 却听到岑知雪叫我:“我第一次见戚小姐,戚小姐有男朋友吗?怎么没一起来?” 她声音很温柔,可说话时那种从骨子里带出来的高贵和陆淮州一模一样。 “有。” “嘉芙——” 我听出温瀚清语气里生怕我将和陆淮州的事讲出来的担忧。 但我不会。 那段不被陆淮州承认的爱情,是我的唯一的宝藏。 我不会把这段感情,变成利刃,去刺痛任何人。 除了我自己。 我咽下苦涩,轻声告诉岑知雪:“但他五年前就死了。” 我清戚的看见岑知雪眼里浮现的同情和对自己说错话的愧疚。 “知雪,回去了。” 陆淮州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看过去,就见岑知雪跟在他身后上车离去的背影。 陆淮州的车是一辆红旗。 不贵,也不便宜。 我却忽然想起在律所时,同事打趣的话。 “北京城这地界儿,开什么豪车都不足为奇,但有一点,但凡你看着哪个人开着红旗出门,切记,千万别招惹。” 我越想越觉得好笑,笑的眼眶都湿润了。 “嘉芙,你怎么了?” 我看着一脸疑惑的温瀚清,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