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托乔知滟送来的离婚报告我已经签了字,这是你房子的钥匙,我一起还你。” 她一口气说完,心里又空又轻。 原来放下也没有那么难。 莫金艳抬眸看向詹树泓,复杂中带着释怀:“詹树泓,你自由了。” 第9章 风雪簌簌而下,寒意冻人。 詹树泓顿了片刻,才接过离婚报告和钥匙。 他看着莫金艳娟秀的签名,鬼使神差的开口:“我没有叫乔同志给你送……” 可莫金艳早已转身渐渐走远。 看着她清瘦的背影,詹树泓心尖陡然涌上异样。 他捏紧手中的钥匙,怔了好一会才回军区。 …… 彼时。 莫金艳顶着风雪回了家,将屋里屋外细细打扫了一遍。 她小心翼翼将阿妈的照片收进里衣的口袋,收了几件衣服,便背着包朝村外走去。 阿妈已经离开,她没了工作和羁绊,再留下也没了意义。 她想好好去看看祖国的大好山河,带着阿妈的那一份一起。 莫金艳看了眼渐渐灰暗的天色,向街边的同志打听了路,决定抄小路去火车站。 不想刚进巷子没多久,身后便传来脚步声。 莫金艳心下一沉,故意放慢步伐想试探对方是不是故意跟踪。 未料下一秒,一只手猛然从背后伸出来,死死捂住了她的嘴。 她骤然紧缩的瞳孔映出了匕首霎时逼近的寒芒! 下一瞬,她只感觉腰后一凉,刀尖深深没入! “詹树泓那个畜生,敢害死我哥,我也让他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身后的人粗粝地笑了声,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匕首猛然拔出,血珠飞溅! “他再藏着掖着有什么用?老子照样能杀了你!贱人!你去死!” 莫金艳忍着疼用尽全力挣扎,才说出几个音节。1 “不……救命……” 那人却置若罔闻,发了狂般一刀接一刀胡乱又凶狠地捅在她身上。 莫金艳动了动唇,和詹树泓离婚的话终究还没说出口,就像破布娃娃般倒在血泊中…… “你要怪就怪詹树泓,谁叫你是他的女人?”那人蹲在她身旁,冷冷地说。 雪花纷纷扬扬落下,雪白的大地慢慢被汩汩流出的鲜血,染成一朵艳丽的花。 耳畔狂风呼啸,莫金艳只觉得冷。 为什么,她还是逃不过凄惨死去的命运? 是不是只要她和詹树泓纠缠过σwzλ,就算如何补救,都只是徒劳?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用尽最后一口气,抬手捂住心口阿妈的照片。 阿妈…… …… 另一边。 詹树泓回到军区,心里却始终想着那一纸离婚报告,和莫金艳清瘦的背影。 直到手背一烫,他才猛然回神关掉眼前的热水,端着搪瓷水缸离开。 思绪间,他无意识走到了之前莫金艳工作的宣传部。 詹树泓脚步一顿,正要离开。 却听见乔知滟张扬的声音传来:“姐,上次多亏了你帮我,莫金艳终于滚了。” 詹树泓顿住脚步,狐疑地皱起眉,乔知滟怎么会在这里?她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个女人得意地说:“不过就是在稿子里加了点料而已,不算什么,我就是单纯看不惯她勾搭曹营长,真恶心!” 另一个女人带着讨好附和:“听说她妈都因为这件事两腿一蹬气死了,真是报应!” “呵。”乔知滟轻蔑地笑了笑,“她妈是被村民推倒了摔死的……那些土包子,只要稍微煽风点火,他们就会冲在最前面。” “我早就跟她说过,我有本事让她被通报批评,也同样能让她在这里待不下去……” 詹树泓握着搪瓷缸杯的指尖发白! 他从没想过,是乔知滟故意找人合谋污蔑莫金艳! 更没想到,自己从头到尾都误会了莫金艳。 詹树泓面沉如水,正要推门进去。 身后忽然传来付师长的呼声:“树泓!” 他神情凝重:“之前被你抓进牢里的胡万临前段时间出来了,这段时间命案不断,一连死了好几个军属,公安那边怀疑胡万临是凶手,你去公安支援一下,务必抓他归案!” 詹树泓心口像是猛然被砸了下,手一颤,搪瓷缸子摔在地上,热水洒了一地! 付师长担忧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詹树泓脸色发白,脑子里莫名闪过莫金艳浑身是血的模样。 可转念一想,莫金艳在老家,怎么可能会出事。 等这次任务完成,他再和她好好聊聊。 其实这么久以来,他并不是对她毫无感情,只是有时候气她不知轻重而已。 何况结婚又不是儿戏,怎么能说离就离? 詹树泓稳住心神,和付师长打了声招呼,匆匆集结了队伍离开。 一连两天,詹树泓都在公安布局抓胡万临。 他日夜不眠,就等着抓到胡万临后去找莫金艳。 终于,第三天凌晨,士兵急匆匆跑来报告:“曹营长!人抓到了!只是我们在逃犯藏身之处发现了……” 士兵脸色为难,似是难以开口。 詹树泓心头忽然猛的一跳:“发现了什么!?” 士兵惨白着脸接上了下半句:“发现了莫金艳同志的遗体!” 第10章 遗体…… 遗体! 这句话落在詹树泓耳朵里,不亚于一声平地惊雷。 一直在心头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 詹树泓的心紧紧绞起,尖锐而汹涌的痛觉让他呼吸不畅,一向如松如柏的男人竟捂着心口弯下了腰。 “营长,您没事吧?”那士兵慌忙上前。 詹树泓摆了摆手,重新站直。 再抬起头时,一向漆黑淡漠的双眸通红一片。 “她的……遗体,在哪里?”他的声音因劳累和情绪而沙哑至极。 “遗体”二字,就像是卡在喉头的尖锐石子,随着声带的颤动而硌得他喉咙生疼,仿佛带着血气涌到口中。 士兵说:“被公安的同志带去殡仪馆了,说是要等家属去认领……” “我就是她的家属!带我过去!”詹树泓攥紧了手,咬牙道。 士兵愣了瞬,下意识想说:上次开大会的时候你不是还说对她只有同志的情谊吗?难道莫金艳说的其实是真的? 但触及到詹树泓眼里深切而汹涌的情绪,到了嘴边的话被他强行咽下:“是!” 军车在殡仪馆前停下。 这是县里唯一一家殡仪馆,警局没有专门解剖的地方,尸体一般都送往这里。0 一个便衣警察迎上来:“曹营长,您是来认领遗体的?” 詹树泓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眼中也失了焦距一般,任谁都看得出他此刻已经濒临崩溃。 他点了点头,低声说:“我……我是莫金艳的家属。” 那警察闻言,眼中立刻多出几分复杂的情绪。 他似是有些怜悯地看了眼詹树泓,说:“跟我来吧。” 詹树泓独自跟着警察往里走去。 走向停尸房的路上,警察有些犹豫地低声说:“曹营长,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詹树泓紧攥的手收的更紧,握得自己生疼。 “嗯。”他哑声应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那胡万临就是来为自己还有他死去的哥哥复仇的。 而首当其冲的,就是他这个开枪击毙了胡万临哥哥、又亲手将他擒住的人。 对他身边的人,胡万临一定会下死手,用极其残忍的方式对待…… 理智让他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是一想到莫金艳跟他结婚没ʍλzλ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却反而被害得丢了性命,甚至可能死状凄惨。 尖锐的痛楚就像刀片一般在心上反复割磨。 “到了。”警察打开了停尸房的门,站在门边说,“就在这里。” 停尸房正中央摆着一张解剖台,上面躺着一个单薄的身影,白布盖过了头顶。 詹树泓仿佛被钉在了原地,一时迈不动步子。 警察也不催促,默默候在一旁。 半晌,他才缓缓迈步朝里走去,每一步都仿佛千钧重。 越靠近解剖台,他的呼吸就越沉重,心跳得也越急促。 连打仗都不怕的男人,此时竟然感觉到强烈的恐惧与排斥。 他害怕拉开那张单薄的白布,害怕面对某些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想到这里,他伸出的手下意识往回缩了下,随即颤得更厉害。 他深深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拉下蒙在莫金艳身上的白布。 那张精致恬静的脸猝然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