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红了眼:“驸马,公主可等了您一夜!” “你先下去。”余清凰嘶哑着嗓音打断了侍女。 待厅内只剩二人,气氛莫名的古怪。 还是余清凰打破沉寂:“用过早膳了吗?我叫厨房给你做点。” “不必了。”梁识熠看着她虚弱的脸色,莫名竟心烦起来。 解释的话在舌尖滚了一圈又咽了下去,他恭敬问:“不知公主等我一夜是有何事?” 疏离的态度叫余清凰鼻尖一酸。 她眨了眨眼,压下涩意,将昨日吩咐管事换来的那匣子银票递给梁识熠:“这些银票你明日出征时带着上路,以备不时之需。” “公主这是何意?”梁识熠眉头深锁,并不接。 余清凰咳声道:“若是出征途中遇上粮草不足,这些银票至少能抵上几日……” 她话未完,便听梁识熠不轻不重的嗤笑一声:“公主倒是天真至极,领兵打仗,朝廷自有粮仓供给,你这些银票,还是自己留着买胭脂水粉” 余清凰明白,千军万马的粮草,她这些嫁妆钱换不来多少,但她总想着,能抵一些是一些。 “可……” 她还想说些什么,梁识熠已经推开了匣子:“行了,公主若无他事,臣便去收拾行囊准备出征了,公主身体抱恙,明日就不必送行了。” 余清凰看着他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唇边笑容苦涩至极。 第二日,大军集结出征。 饶是梁识熠说不必她送行,余清凰还是忍着高烧去了。 只因前世这一别,是她见他的最后一面。 看着梁识熠一身铁甲戎装,英武肃杀,让余清凰想起父皇赐婚那日,她初见他,亦是如此。 梁识熠是名刀,纵然父皇卑劣的用驸马之位为鞘,她又如何能掩去他的锋芒? 余清凰想着,又咳了几声,虚弱的身形在风中仿若摇摇欲坠。 看得梁识熠心里越发烦乱,他不喜欢这种看起来马上要碎了一般的余清凰,不觉冷脸:“臣不是说了,公主有病在身就不必过来送行了吗?” 余清凰心中苦涩,攥紧了手里的包袱:“我只是想给你送护心甲。” 梁识熠一怔。 终是低声道谢:“多谢公主。” 随即,他将护心甲的包袱给了手下,让其放入行囊。 目送着包袱入了行囊,余清凰松了口气。 但还不等她道别,一个娇弱女声响起。 “默宁!” 挺着大肚,江落月走得气喘吁吁,含泪将手里的东西递上来:“默宁,这是我为你亲手绣的巾帕,愿你大胜而归!” “辛苦。”梁识熠伸手接过。 余清凰以为他会将这帕子一样随手放入行囊。 可下一刻,她看见梁识熠将那帕子珍视般藏入了怀里。第9章 二人依依惜别。 余清凰站在一边,如同画外人 不知情的人见了,恐是要认为江落月才是梁识熠的夫人。 心尖似被狠狠攥紧,一涌而上的酸楚与痛意几乎要淹没余清凰。 她眼圈泛红,再无法看下去。 转身要走,梁识熠却叫住了她。 “公主。” 余清凰脚步顿住。 便听他淡淡开口:“……此行之别,若我战死沙场,你不必为我守寡,可随心另嫁你心喜之人。” 梁识熠目光沉沉,见余清凰身形动也未动,又缓缓加上一句:“若臣能平安归来……届时,臣也会自请与公主和离。” 一字一句,如同钝刀,在余清凰的心上划上一刀又一刀。 看来他是真的厌极了她啊…… 唇角溢出无力的苦涩笑意,眼中亦是一片模糊。 余清凰没有回头,半响,从喉间挤出沙哑声音。 “你要打胜仗,也要平平安安回来。” “只要你能平安归来,你想要什么我都应允。” 梁识熠眸色微闪,深深看她背影一眼,终是沉默。 时辰已到。 十万大军出征离京。 七日后,便抵达百裕关。 此时,匈奴已攻至距百裕关不足百里的桑海城,梁识熠晚来一日,百裕关恐将不保。 城内百姓在见到梁识熠入关之际,个个热泪盈眶,奔走相告—— “冯大将军来了!百裕关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梁识熠战神之名赫赫,有他在,便给了城内百姓定心丸,也大大高涨了守城将士的军心。 整顿三军,梁识熠凛声呼道:“众将听令!随我守住百裕关,夺回城池!” “是!!”3 一呼万应,齐声震天。 出战当天。 梁识熠原本已经换上了盔甲,却莫名记起余清凰送的那件护心甲,思绪微转,他返身打开行囊,正取出护心甲,眸光却骤然一滞。 只见护心甲下方,密密麻麻铺满了银票。 梁识熠脸色骤然冷沉。 这位公主倒是一如既往,不愿别人违背她一丁点想法。 心里涌出烦闷,他将护心甲放了回去重新盖住那些银票,关上行囊箱便大步离去。 “出城!迎战!” 短短三月。 梁识熠便一举夺回三城,再夺三城,便能抵达幽州! 然前线攻势未定,军中后勤却出了问题。 粮官神色忧思禀告:“将军,朝廷本该在十日前就送来新军粮,但直到今日也未见押运官有信,军中余粮最多只能撑五日了!” 梁识熠心中一沉,不好的预感萦绕,却还是先安抚粮官,当即修书请求皇帝开粮仓运送新粮。 然而不好的预感却成了真,回信只有一句:“不允,限粮断之日夺回幽州!” 那一刻,梁识熠神形大震! 副将狠狠拍下桌子,几近咬牙:“欺人太甚!” 梁识熠沉默不言。 他自然愤怒,可眼前最重要之事却是筹集粮草…… 忽地,他记起余清凰给的那匣银票! …… 一匣银票,快马加鞭,从附近城池的百姓手里换来了万吨私粮,总算是让军中粮草能再撑十日。 梁识熠望着那剩余的护心甲,心中一时复杂万分。 到头来,竟还真多亏了余清凰这匣银票…… 可十日时间,饶是梁识熠再厉害,要攻下幽州仍然是天方夜谭! 京城内。 得知战况的余清凰,求到了皇帝面前。 可终究无果,皇帝依旧跟前世同样昏庸无道,不肯松一句口。 从宫里出来回到公主府。 余清凰叫来管事:“去清点ʍλzλ库房存银,将府内所有人都遣散了吧。” “公主……”管事大惊。 余清凰眸色坚定:“照我所说去做。” “是。” 偌大的公主府,很快空了下来。 余清凰亲自送走管事,孤身驾马径直去往姜国最大的粮仓。 抵达粮仓,她翻身下马,竟拿出一封金黄圣旨高宣—— “陛下有令,即日开粮仓援前线!!” 守仓粮官却没有下跪接旨,看着她手里的圣旨的神色复杂无比。 “公主或有所不知,陛下今日才下令让下官严守粮仓,绝不得开仓。” 寒意自脚底蔓延。 余清凰僵在原地,如坠冰窟。 父皇防范至此,果真是非要致梁识熠于死地不可吗! 难道自己此生重活一次,也依旧无法改变前世的结局吗? 可就在这时。 却听守仓粮官声音骤起:“来人!开粮仓!” 粮仓大门在余清凰面前轰然大开,如山高的黍米透出金黄色宁。 余清凰怔然看向粮官。 粮官却朝她一礼,平凡面容露出一抹让余清凰永远无法忘怀的笑。 “下官虽是小小粮官,却也知公主此举是为救国!冯将军在前线杀敌护国,下官岂能贪生怕死?” 余清凰声音沙哑:“私开粮仓是大罪……” 粮官声音平静而凛然:“若是能救姜国于危难,下官掉了这颗脑袋又何妨?”第10章 余清凰鼻尖酸涩异常。 华氏昏庸,却仍有良臣。 忽地,她郑重朝粮官深深一礼:“华氏玥凰,多谢大人!” 这是她作为华氏的公主,唯一能做的事了。 一支支队伍开始搬运粮仓存粮。 余清凰目送守仓粮官护送着粮草马队,浩荡前往前线,直到看不见人影,她才毅然调转马头,前往京城! …… 幽州城外。 梁识熠驻军扎营,注意到军中低迷的士气,眉头紧锁。 这段时日,所有将士只能靠山中树皮勉强充饥。 再无法攻破幽州,他们便会活活饿死在这前线之上! “将军!攻城吧!趁着我们还有最后一丝力气!我们愿以死相搏!” “将军!下令吧!我们愿拼死一搏!也不愿就这样籍籍无名饿死在幽州城外!” 军帐外,众将士纷纷大呼。 梁识熠拳头紧握,思虑许久最终下定了决心。 正要下令。 却见军中粮官苍白着脸色欣喜跑来:“将军!开粮了!押运官送来了粮草供给!将士们不必再去啃树皮了!” 梁识熠冲出营帐,只见远处浩浩荡荡的粮草队伍正往军中而来。 竟是真的送来了粮草! 大喜之后,梁识熠眸色泛起一抹疑虑,他明明昨日才收到皇帝再次驳回开仓的口信,怎的今日粮草就到了?! 心里涌现出莫名的不安,可如今战事正紧,他顾不上多想,直接下令。 “命伙夫准备饭食,三日后,再次攻城!” 满营将士欢呼声中,他摸着心口余清凰送的护心甲,竟有些牵挂。 与此同时。 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宫。 余清凰浑身伤痕被押上金銮殿。 高台之上是盛怒的皇帝,台下是投来轻蔑视线的文人众臣。 站在最前方的相国冷冷呵斥:“玥凰公主,你假传圣旨,私开粮仓,可知犯了叛国大罪?!” 叛国?1 余清凰看着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