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洺川眉头紧蹙,看着药片陷入沉思。 “洺川,我怕黑,不管你在外面多忙,晚上一定回来。” “洺川,如果哪天你不爱我了,我可能会死。” “洺川,如果我死了,你要怎么办?” 朦胧间,他记起秦德雅曾经说的这种话。 那时候他无非是觉得女人都会有些小作,担心自己的男人出轨而说出来的胡话,当不得真。 如今细想,秦德雅当时说出那些话时,都特别的冷静认真。 再对接上她跟萧谨说要出国治疗,琳琳说她有病瞒着大家。 难道,她真的是有病? 许洺川的眉头都要拧成麻花,浩源伸手晃动:“喂,你没事吧?精神状态不太对啊!” 他一把压住浩源的手,认真道:“我问你,患有抑郁症的人是不是平时的表现跟正常人无异?” 浩源也认真回答:“这么说吧,现在这个社会患有抑郁症的人很多,但大多数都是可以通过自己的心态来调解情绪,分为伪抑郁症跟伪正常人,通常来说伪正常人才是真的抑郁症患者。” 许洺川跟着念了出声:“伪正常人?” 浩源解释:“伪正常人就是知道自己有病,但是却假装自己没病,甚至装得比正常人还要像正常人的样子,这种人往往已经病得很严重了,却要自欺欺人。但这么做也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装着装着就真的变成正常人,坏处是,这种人一旦受到激烈的情绪刺激,会变得很可怕,说不定会立即去死。” 听到这里,许洺川不寒而栗。 ◇第二十一章毁容 屋内,秦德雅脸上包裹着纱布,身上也包裹着厚厚的纱布。 双眼虽是睁开,却崆峒无神。 萧谨伸手在她眼前挥动几下,无动于衷。 他叹息,调好药水换了吊瓶,在旁边坐下,低声道:“我已经跟伯母说明了情况,伯母起先的反应比较强烈不敢相信,现在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了,你不用太担心。” 将吊瓶换好,他坐下来替她更换伤口的药。 “而我也已经征得伯母的同意,等你情况稳定些,就带你出国,再次期间我会把国内的事情都处理好,再帮你换个身份这个地方,从此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手指兀自动了动,很轻很轻,轻到令人察觉不出来。 “你弟弟正在冲刺期间,伯母还没将你的事情告诉他,免得影响了他的学业,除了有些掩藏不住的哀伤,一切都还好。” 萧谨只顾着处理伤口,没有瞧见手指动了,继续说:给伤口换好药,外面突然响起拍门声。 萧谨疑惑,这大半夜的,谁会找上门。 他给秦德雅戴上吸氧管,才走出房间,将房门反锁了才去开大门。 才拉开门,许洺川就冲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他抵在墙上,酒气扑面而来。 “告诉我,德雅她到底生了什么病?” 萧谨这才把悬起的心放下,差点以为他发现了什么。 推开他的手,萧谨语气不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这里不是你许家的地盘,请你马上离开,不然我喊保安了。” 许洺川昏昏沉沉,自听了浩源的话后,就不顾阻拦让助理把他送到萧谨楼下。 若是德雅真的生病了,萧谨一定会知道。 “告诉我,德雅她是不是生病了?” 萧谨冷笑,手兀自收紧:“你现在问还有意义吗?” 许洺川眼神骤然凌厉,把口袋的药片掏出来:“这个药是你给她开的吧?” 萧谨垂眸:“是又怎样?” 许洺川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告诉我,她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一直隐瞒我?” 萧谨被他激怒,大声说:“当初在学校你追她的时候信誓旦旦,得到手之后你又是怎样对她的?你自己在外面鬼混的时候心里可有一点点愧疚?她流产的时候,当时你又在哪里?” 许洺川恼羞成怒:“这跟她的病情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她为了跟你在一起被娘家扫地出门,辞去工作放弃梦想甘愿为你在家洗衣做羹,结果你才结婚不到一年就在外面花天酒地搞三搞四!她其实怀过一个孩子,你知道吗?” 许洺川怔住:“你说什么?” “她的孩子,是在发现你跟别的女人去开房的时候掉的,当时谁都没找,私下找的我看诊,还让我保密。” 许洺川震惊不已,太阳穴突突跳动,快要炸裂:“那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呵,许洺川枉你跟她一起这么久,却一点都不了解她的性格,她是那样骄傲倔强,做出的决定不会轻易放弃,她为了跟你在一起,放弃自己的梦想事业,甘愿为你在家洗衣做羹,甚至把自己唯一的后路都砍掉,被家里赶出来也要跟你走。” 顿了顿,萧谨笑得讽刺:“试问一下,你是她,你鼓起勇气做出的决定,最后换来这个局面,你是去找那些曾经给过你忠告的人哭诉?还是一个人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咬牙撑下去?” ◇第二十二章斥诉 许洺川无话反驳,因为秦德雅就是这么一个人。 在校园的时候,就是因为她那双冷静坚定的眼神,才迷恋上她,然后对她展开疯狂的追求。 许洺川追了秦德雅一年才追到手,中间磕磕撞撞在一起五年磨合,终于让秦母点头结的婚。 结婚后,他对秦德雅的热情早就随着时间磨灭了,剩下的无非都是责任跟亲情罢了。 事业小成,男人到了中年,愈发得意。 外面的小姑娘水水嫩嫩的,怎能不叫人心动。 他只要保持自己的原则,不易主,玩的时候拿捏好分寸,就不算对不起秦德雅。 如今,却从萧谨嘴里听到这种话,许洺川心里不是滋味,五味陈杂。 萧谨恨极了这个男人,是他毁了秦德雅一生,没控制好情绪朝他怒吼:“她就那样,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回到你身边,流产了自己撑着,看着你外面玩女人也假装不知道,把家里大理的井井有条,只为了让你在外面玩够了之后回到家还能有口热饭吃,只要你还知道回家,她可以假装一辈子都不知道,每日都在欺骗自己,每日都在煎熬着,最后撑不住熬成了抑郁症还不能被别人知道,只能悄悄地找我开药缓解症状!” 许洺川坐着不知所措,胸口烦闷,压得有些透不过气。 他从口袋掏出烟盒,正准备点燃。 萧谨担心二手烟,会呛到里面的人,赶紧夺了烟扔垃圾桶:“我这里不允许吸烟。” 许洺川有些无措,点了点头,将整个烟盒也丢进垃圾桶,问:“那……那扇门精神性抗体又是什么东西?” “呵,从医学的角度上来说,这是患者自我保护的机能,当精神受到了一定的伤害之后,会自主产生一些抗体保护身体。她流产后精神受创,产生抗体也算是保护自己的本能而已。” 许洺川懂了,他全都懂了。 原来她怀不上孩子,都是因为自己。 原来她洁癖越来越严重也是因为自己。 而这些全都是来自他的痛苦,都是她一个人独自承受。 许洺川无比悔恨,恨自己的自私给她带来伤害,恨自己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她的异样。 身为她的老公,半点不知情,甚至需要一个外人来告知真相。 许洺川看着萧谨,惭愧得无地自容。 恍惚地站了起来,他朝萧谨弯了弯腰:“抱歉,打扰了。” 摇摇晃晃地出了门,许洺川最后为自己辩白的力气都没有了。 萧谨赶紧锁门,兀自叹气,好险,差点以为他发现了。 转身去了房间,走近才发现床上的人儿哭了。 眼角挂了泪痕,打湿了枕头。 萧谨焦急不已:“德雅,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秦德雅伤得太重了,连说话都没力气,只会睁眼流泪。 唯一让她震惊的是,哪怕被车碾碎得如此残缺不堪的身体,都依旧比不上心痛。 心间那一抽一抽的揪痛,比十辆大卡车压着她还要痛。 一颗颗豆大的眼珠自眼角流出,仿佛狠狠地砸在萧谨心间,令他心疼不已。 萧谨替她抹掉眼角泪痕:“别哭,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