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的一次请安。
一阵干呕声打断交谈声,殿内安静一霎。 虞才人拿着手帕捂住嘴,起身,毕恭毕敬的道,“嫔妾失礼。还请娘娘恕罪。” 这一声干呕,让许妃不禁心慌蹙眉:“虞才人身子不适?” 生育过的德妃立刻就明白了,道,“虞才人不会是有孕了吧?” 虞才人羞涩一笑:“应该不会吧。” 婉妃凉凉的瞥了一眼虞才人。 特地选在请安时“干呕”,她的私心快要昭然若揭了。此刻又何必装纯? 皇后淡淡笑着,吩咐下人:“还不快去请太医。”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虞才人身上时,唯有温晚榆偷偷观察着皇后。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她进宫这么久,貌似就没见过皇后做大表情。对谁都是和颜悦色的,对任何事情都是不急不缓。 即便有嫔妃有孕,她还是淡淡笑着。 不一会儿,太医匆匆赶来了。 行礼过后,把脉,刚搭上脉不久,太医惊喜的神色浮出。 “恭喜小主,贺喜小主,小主是有身孕了。” 虞才人惊喜的站了起来,抚摸着肚子:“当真?我…我有孕了?” 婉妃实在瞧不下去了,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才压抑住想拆穿她的念头。 嫔妃们都换上了一副喜气,接二连三的开始恭贺。 她们当真是羡慕。虞才人才侍寝了一次就有孕了,这运气也太好了。 最为羡慕的应是谨芳仪,她侍寝的次数可比虞才人多的多了,可到最后是虞才人先怀上了。 皇后温和开口:“虞才人先坐下吧。本宫已经让人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皇上了。” 虞才人缓缓坐下:“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又道:“嫔妃有孕是件大喜事。还望其他人能够早日怀上身孕,为皇家开枝散叶。今日请安就到这吧,你们都先退下吧。” “臣妾/嫔妾遵旨。臣妾/嫔妾告退。” 程书意让温晚榆先走了。自己则留在凤仪宫陪着皇后。 谨芳仪冷哼一声,挺着身板就先走了。 虞才人追上温晚榆的脚步,“温姐姐!” 听到她声音,温晚榆心里头就烦得很,又要斡旋了。 转身,“怎么了。” 虞才人道:“和温姐姐顺路。一同走吧?” 真糟心。 路上,虞才人摸上肚子,又开始感慨:“我真的怀上了。我到现在还有有些不敢相信。” 表面是感慨,实则嘚瑟。 温晚榆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不用怀疑,你是真的怀上了。好福气。” 虞才人开朗的笑说:“温姐姐侍寝次数比嫔妾多的多了。想必温姐姐不久之后也能为皇家开枝散叶了。” 什么狠毒的诅咒?退退退。温晚榆直直的盯着眼前的路:“那我真是谢谢你哦。”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我乳腺增生。 她话里话外的嘲讽太明显了,温晚榆是想装没听明白都不行。 可惜温晚榆不想要子嗣,她真是找错人了。谨芳仪位份高、身份尊贵,杨美人身份尊贵,所以虞才人只好找了温晚榆这‘软柿子’捏。 温晚榆冷淡的回应,相当于虞才人一拳打在棉花上。 虞才人也不觉得不妥,接着道:“不过温姐姐也不用太着急了。温姐姐如此受宠,有孕是迟早的事。” “我不着急啊。”温晚榆气定神闲,分明是笑着,一瞬间却有凉薄之意:“我怎么感觉,虞妹妹比我还着急。” 之前,虞才人三番五次示好,皆被温晚榆婉拒了。如今好不容易怀上了身孕,有一处能超过她,虞才人自然要逮着这个机会好生嘲讽。 “我说话没把门的。温姐姐不要和我一般见识,我只是运气好罢了…”虞才人面色突然忧郁下来,好似温晚榆欺负了她一样。 “我没有生气啊。虞才人莫不是太敏感了?” 温晚榆一副替她着想的样子:“虞才人现在怀着身孕,不要想太多了。” 又是一次,虞才人高高的举起拳,打在棉花上。 虞才人也不自识无趣了,灰溜溜的回宫了。 到了午后,虞才人晋位美人的消息才发出来。 一个才人有孕,不足以在后宫引起轩然大波。 一部分嫔妃表示,即便是生下来也不能自己养着。相当于给别人生了个皇子公主。 另一部分嫔妃则表示,怀上算什么本事,能生下才算本事。 常梨轩 台球杆对准白球,温晚榆握着杆子,轻轻一击,蓝球稳稳进洞。 “书意,皇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剩下三颗蓝球和两颗绿球。 程书意微微俯身,一击,绿球朝着洞口的方向跑去,却在离洞口只剩下一手掌距离停了下来。 程书意懊悔的叹气。 “皇后她很可怜。” “展开说说。” “皇后向往自由,却被沈家送进了宫,做了皇后,此为一。入宫后多次被珍贵妃针对,皇上视而不见,此为二。拼尽全力生下的二皇子早夭,沈家人不顾她的感受,一直催她继续生下嫡子。此为三。”程书意款款说道,声音是共情的忧伤。 听完这番话,温晚榆只觉得她已经很幸运很幸福了。 她至少拥有一个幸福的家,而皇后什么都不曾拥有过。 果真是个可怜人。但她什么都做不了。 正如那句话: 上天给了她一颗怜悯之心,却没有给她解救众生的能力。 程书意对她道:“皇后应该会很喜欢你。你可以常找皇后说说话。” 温晚榆调侃:“平时我多和别的女生多说几句话,某人都要醋个半天。怎么突然这么大方?” 程书意笑,“这不一样的。” 向往自由却被迫进宫,这是程书意和皇后二人的共同点,正是因为有这么一丁点的共同点,两人才会更加惺惺相惜。 温晚榆瞥了一眼站在一丈外的下人们后,放心的开口:“虞才人…不,请安过后,虞美人祝福我不久之后也能替皇家开枝散叶了。” 程书意依旧是弯着唇,散漫:“汗流浃背了吧。” 温晚榆:“可不是?” 程书意看她一眼:“虞美人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一边来讨好你,一边又来嘲笑你。” 温晚榆不在乎是耸肩:“管她呢。” 最后一颗黑球被温晚榆打进洞里。 温晚榆拱手, “承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