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嫦茹静静站着,丝毫不怕。
明仪不敢杀她。 除非,他真的不想登上那个他梦寐以求的皇位了。 他是个自私的人,哪怕他口口声声说爱极了刘美怡,但实际上也并不愿意为了刘美怡,放弃皇位。 “殿下怎么不再往前挪几分呢?” 沈嫦茹反而笑了。 明仪手抖了抖,刀尖跟着动了少许,可依旧没有威胁到沈嫦茹。 “差不多就行了。” 沈嫦茹用指尖,缓缓将明仪的刀尖推开,看着明仪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就道:“样子做过了,我也该走了。” 说着,沈嫦茹特意扶住了桂嬷嬷的手。 桂嬷嬷也是一扬头,冷哼道:“姑娘放心。敢对我动手的人,都被我咬得头破血流了!我也不是好惹的,想要欺负我,少不得要掉一块皮!” 说完,桂嬷嬷也不忘瞪一眼刘美怡,露出鄙夷来。 三人扬长而去。 走出茶肆时,明仪没有追来,沈嫦茹依稀听见他似乎是在宽慰刘美怡的声音,不过这些都已经和沈嫦茹没关系了。 刚回到街上。 乱糟糟的轿辇那边,还有人正过来。 为首骑着大黑马,疾驰而来,身后还跟着一队刑部衙门的官兵,个个配着长剑,五大三粗的样子,一看就不好惹。 是明宴。 他怎么来了? 先前她面前可才上演过一幕英雄救美呢,莫不是明宴听到消息,也赶来了,想做一回真英雄? 沈嫦茹停下脚步。 明宴也在沈嫦茹面前停下,他皱着眉,表情有些凝重,翻身下马的同时,就问道:“怎么回事?” “无事。” 沈嫦茹摇摇头,刚要说话,身后破空声就这么响了起来,沈嫦茹正要反应,明宴已经抓住了她的肩膀。 沈嫦茹被明宴带到了他的身后,一站定,沈嫦茹就见明宴抓住了飞来的一把剑。 那是明仪丢过来的剑。 明仪脸色冰冷,视线从沈嫦茹和明宴身上扫过,愤愤然道:“我早就知道,你们两个果然有一腿。” “奸夫淫妇,也不觉得恶心!” “沈嫦茹,你是不是就是因为明宴,才一定要和本王和离?从前你分明……” 说到这里,明仪或许是察觉到刘美怡也在场,有些难以启齿。 面对这个问题,沈嫦茹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明仪的意思,忍不住就笑了。 “殿下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沈嫦茹从明宴身后站了出来,看着明宴如冰山一样凌冽的面庞,在阳光下显得和煦温柔了三分的样子,就道:“四殿下英俊潇洒。” “二殿下你,又如何与四殿下比呢?” 明仪很生气。 可他忌惮着明宴带来的刑部侍卫,只能无能狂怒了。 那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侍卫,那可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人,现在跟着明宴办案,手上也是无数血腥,毫无感情的那种。 且不论私下斗殴会怎么样。 就是斗了,他也斗不过。 须臾。 明仪大约是冷静了下来。 他从袖中不知道掏出了什么东西,就朝着明宴甩了过来,道:“下月,弱冠礼上,本王会挑你做对手。” “到时候生死不论,你可要好好洗干净了脖子!” 大约是为了保留最后的一丝尊严。 丢下这话的明仪,转身带着人走了。 明宴倒是接了帖子。 沈嫦茹好奇地望了过去,只见烫金色的帖子,赫然是一份战书。 大夏国力强盛,文武都很厉害,皇子们自幼也要习文习武,在二十岁弱冠之年,互相之间也会有比试切磋。 当然,不仅仅是皇子们,部分高官家的公子们也可以参加,若是表现得好,入了皇帝的眼睛,兴许不用科考武举就能直接入仕了。 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几乎有实力的人,都会卯足了劲儿表现自己。 明仪自然也不例外。 他现在名声臭得很,皇帝也对他失望至极,文武百官原先有些想跟着他站队的,也犹豫了。 这次弱冠礼,是个好机会。 “呀。” 沈嫦茹凑到了明宴面前,冲着明宴笑了笑,就道:“那个蠢货竟然真的找你做对手呀?他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 这话有吹捧的意思。 当然,明宴本身也很厉害,是不惧怕明仪的。 但…… 马屁拍得好,马也会高兴的。 明宴嘴角上扬了那么一点点,然后看向沈嫦茹,忽然问道:“小姑娘,那天你想不想来看弱冠礼?” 她? 沈嫦茹有些诧异。 “我可以去吗?” 她都脱离沈府了,想要参加皇室的宴会,只怕没那么容易吧? “嗯。” 明宴很认真,他道:“你若想去,我自有办法。” 沈嫦茹当然点头了。 有好戏看,能看见明仪出丑,自然不例外。 “不过……” 明宴顿了顿,又道:“你都及笄了。那日出席的贵女里,要是有人找你挑战,你怕不怕?” “切。” 沈嫦茹不屑地撇嘴。 她怕什么? 舞刀弄枪,她样样精通! 沈嫦茹粲然一笑,明宴也跟着笑了笑,小姑娘神采飞扬又自信的样子,实在是感染了他。 是他多虑了。 也是,这小姑娘什么都好,比试又怎么会比不过旁人呢? “那好。到时候,我会派人接你的。我先走了,小姑娘。” 明宴转身要走。 沈嫦茹想了想,还是决定叫住明宴。 她拉住了明宴的衣袖,道:“那个……我打算开一间酒楼。嗯……其实就是我以前的产业啦,那里生意不好,现在我已经停业整顿了。” “等过几天开业的时候,你来捧场吃吃看怎么样?要是我心情好,我说不定还亲自下厨做给你吃呢!” 明宴闻言有些诧异,大概是没想到沈嫦茹还会做饭。 不过,他也没多想,也答应了沈嫦茹的邀请。 “好,我记住了。” 他应了,转身回到大黑马身边,翻身上马,回刑部衙门去了。 …… 离开茶肆时,街道上的人也逐渐散了。 明仪的人应该是把刘美怡和她的“嫁妆”们都给接走了,街上空空荡荡,徒留一地乱糟糟的臭鸡蛋和烂菜叶子。 路过有几个乞儿见人少了,纷纷来捡烂菜叶子。 沈嫦茹忍不住多看了这些乞儿一眼,又想起什么,就对小桃道:“分一些碎铜板给他们吧,不必多,能吃顿饱饭就成。” “是。” 小桃闻声答应,拿着荷包便去了。 离开后,沈嫦茹回了自己的酒楼。 这是坐落在京中最繁华的大街上的酒楼,街道上人来人往,几乎各个铺子都人流如织,生意很好。 唯有沈嫦茹的这间,门庭冷落,就连门口招呼客人的小厮都因为久久无人登门吃饭,而坐在门槛上,抱着膝盖小鸡啄米似的打瞌睡。 沈嫦茹进去,小厮都没发现,还是小桃过去踢了他一脚,他才猛地回过神来,对着铺子里头喊道:“东家回来了!” 酒楼里一下子传来动静。 一个拿着算盘,嘴边上还长着一颗黑痣的男人急忙迎了过来,满脸堆笑,就招呼道:“东家,您回来了。” “快傍晚了,想吃点什么吗?小的这就吩咐厨房去做。” 这是店里的掌柜,自柳氏接管酒肆后,就换了这人做掌柜,他很是精明,会做假账,帮衬着柳氏,不知道吃了沈嫦茹多少银子。 “你可以走了。” 沈嫦茹只是瞥了他一眼,淡淡地丢下这话,抬脚就往厨房去。 掌柜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沈嫦茹是什么意思,当即赔笑道:“姑娘不想吃,那小的就先下去了,不打扰姑娘。” “……” 沈嫦茹停了脚步,回头看着殷勤的掌柜,指着门口,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我这里,不需要你了。” 这回掌柜听懂了。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忙道:“小的是不是哪里做错了?还请姑娘明示,万万不要赶走小的呀!” 他跪着爬着,想过来拉沈嫦茹的裙子。 还没到沈嫦茹面前呢,桂嬷嬷就帮沈嫦茹挡着了,厌恶道:“叫你走你就走。惹火了姑娘,小心姑娘将你帮着柳氏做假账的事情说出去!” 掌柜眼珠子一睁,瞬间明白了。 他又看了看沈嫦茹,约莫是见沈嫦茹表情冰冷的样子,知道求也是无用的了,丢下算盘账本,呸了一声就走了。 他走的时候,眼角扫过沈嫦茹,有一丝明显的怨毒。 沈嫦茹捕捉在眼里,却没说什么,直到那人走了很远,沈嫦茹才招呼了桂嬷嬷过来,小声道:“你认识的人多。” “找几个地痞,跟着他。看看他离了咱们铺子以后,会去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