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日日都要来这里,你是不是得给我一块腰牌?”离若舟伸出手。 苏子行一笑,将她摊开的手掌收起,又顺手握住。“早上若你愿意与我一同上职,自是不用腰牌的。若你想多睡会儿再来,也不必拿腰牌,他们自会放行。” 离若舟将手缩回来,说话就说话,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 整个上午,离若舟都待在屋子里用心配药,写着册子。 苏子行则在一旁处理公务,两人偶尔抬眼看看彼此,互不相扰。但更多的时候,是司命大人走神多。 他总是盯着她看许久,挪不开眼。离若舟喝茶或伸懒腰时,他便迅速收回目光。 不时也有下属进来和他汇报公务,商议事宜。 当他们看到屋内有个女子,皆愣了愣。苏子行却让他们无需避讳,有事尽管说。 所以大半天下来,离若舟有心无心也将苏子行一天的公务听了个七七八八。 这督查司的差事,还真不轻松。不是哪位大人行贿的证据被找着了,就是哪个百姓来检举揭发某高官。又或是哪位的小妾将府上闹得家宅不宁,有损官誉,朝廷有人要求革职。 事又大有小,有缓有急。 离若舟发觉许多事情似乎听上去很难,可苏子行总会从里面挑出几个关键的点。再一想,就迎刃而解了。 她发觉在这里旁听很有意思,因为可以知道许多八卦。 特别是那位家里有小妾在闹的,离若舟更是竖着耳朵听。 直到柳无枝进来,小声对着苏子行说了句什么。 苏子行起身走到离若舟面前,“你在这里配药是不是有些无聊,还有半个时辰就下职了,我让人先送你回篱院。” “好啊。”离若舟第一天并不觉得无聊,不过她以为是有什么公务不方便自己听的,也没多想,便转身收拾东西出了屋子。 苏子行亲自送她到了督查司大门口,又才折回去。“安歌公主在哪里?” “到路口了,应该马上就到。”柳无枝看了苏子行一眼,有些同情。“大人为何要支开离姑娘?当着她的面迎公主岂不更光明正大?” 苏子行摇头,“这是我与冀安歌的事,今日我自会跟冀安歌说清楚,没必要让她也搅合进来,凭白堵心。” 柳无枝无奈摇头,不知该说司命大人用心良苦,还是该说他固执。 “大人怎么就知道离姑娘会堵心呢?我看她好像挺喜欢看热闹的,万一她乐得看你和公主……” 柳无枝话未说完,就感受到了一记眼刀子。他忙闭口低头,安静退了几步。 很快,街边来了辆朴素的马车。若非黑锋在旁跟随,就连苏子行和柳无枝都不会认为,那是公主的座驾。 自从离若舟来了篱院,黑锋也就不必继续跟着她了,便回到了冀安歌身边。 “公主驾临督查司,不知有何公干?”苏子行微微颔首,臣子礼节倒是做得足。 冀安歌下了马车,眼眶仍是红红的。 她往前走了两步,“子……”刚想唤人,又察觉到督查司门口外人众多。 “借一步说话吧。” 苏子行将人领到了外院,可一踏入外院大门,冀安歌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整个院子里齐刷刷跪着一大片督查司的人,苏子行带头跪在前面。 “臣苏子行恭迎公主殿下。”他的声音很大,很洪亮。 “臣等恭迎公主殿下。” 冀安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不是来公干的,只是想找苏子行说几句话,他弄这些排场是何意? “有几句话想与司命大人说说,去里面吧。” 苏子行倒是没有拒绝,他走在前面,直直入了外院的正屋。 这间屋子是平日与众位大人议事的地方,一眼望过去除了桌椅板凳,便是书册,颇有些冷清。 “子行哥哥,为何不去你的职房?” “臣的职房太远,更何况有些典册文书在里面,不适合外人进出。” “外人?”冀安歌有些失落,她想关掉正屋的门,被苏子行拦住。“开着吧,大白天的,会有人进出汇报公务。” 冀安歌有些尴尬,外面还有好多人来来往往,隔壁的屋子也有人议事,声音很是清楚。 想来这间屋子也不是隔音的,她只好压低声音。 “听说离大夫都能去你的职房?怎么,我是外人,她不是吗?” “她是陛下亲命的督查司大夫,是督查司的人,自然不是外人。”苏子行坐在一旁喝茶,神态语气很是公事公办的样子。 “公主前来,便是为这事?若公主觉得不妥,可去告诉陛下。” “子行哥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冀安歌有些着急,忙解释。 “公主还是莫要乱称呼了,您的哥哥是陛下,臣要是应了这兄长的称呼,便是大逆不道。” “我……”冀安歌一时语塞。 他往日就清冷不近人情,这次回来了似乎比以往还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冀安歌原本以为,他生来就是这样的,直到她回想起来金都的路上,那个小药童对离大夫事无巨细的照顾。 原来,他也有那般柔和细致的一面。 第150章母亲 冀安歌定了定神,直直看着苏子行。 “我只问你一句,你将离大夫当成了什么人,又将我当作什么人?”她的眼睛依然红肿,此时也分外晶莹。 “公主这话问岔了,臣自然将您当作至高无上的公主。至于若舟,她是我什么人,就不必公主过问了。” 冀安歌ʝʂɠ眼中的晶莹顿时化为一滴滴眼泪,簌簌往下掉。自己是公主,离大夫是若舟。 她抿着唇,迟迟不发一言。过了许久,她才又道。“难道往日种种,皆是假象?你之前进宫,总是会在重华殿待很久,直到我来了,你见了我一面才走。还有,你总是有意无意向皇兄打听我的事,你不是对我有意是什么?” 苏子行一脸漠然地看过去,语气生冷如铁。“公主何不换个思路想想。臣在重华殿待很久,是为了和陛下议事。并非为了见公主一面,而是公主来了,臣再待着多有不妥,只好尽早离开。还有,臣何时向陛下打听公主的事?皆是陛下在臣面前提起公主。若不信,不妨回去求证一番。” 苏子行的话丝毫不近人情,将冀安歌心里最后一丝侥幸打消。 是啊,她扪心自问,好像自己每次一去重华殿,苏子行就要离开。 虽然他未曾明说,但很明显是不愿与自己都待在那里。 冀安歌又何尝不明白,只是她不愿这么想,便一直诓骗自己,他是想在重华殿等到自己。 她给自己画了个十多年的梦,如今这个梦被苏子行无情地戳破。 可她心有不甘,想不通这是为什么。“我是冀陵国的公主,权势、样貌、品性,自认为都还拿得出手,你为何就是不看我?” 身为公主,问话问到这个份上,也是抱着全然不顾自己脸面的决心。 “她有哪里值得跟我比的?你为何愿意对她好?都不看我一眼?” 苏子行的脸色垮了半分,语气比方才更加不善。“公主问出这句话时,便与臣不是一路人。臣若喜欢一个人,必然不会考虑这些。而臣的心仪之人,也一样。” 冀安歌呆愣了许久,还在想着苏子行的那句话。心仪之人……他是说,离若舟是他的心仪之人吗? 自己十年的情意,抵不过别人半年的相处?她不知是自己的过错,还是苏子行心肠冷。 “今日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臣本不该多言,但公主为了陛下和太后能和睦相处,处处奔走,两方周旋。说起来,这朝局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