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大雨,路上已经没有愿意拉客的车,宋溶月只能靠自己的双脚。 冰凉的雨水重重拍打在身上,一瞬就将她淋了个透。 冷意刺骨,宋溶月忍不住的哆嗦,但脚步却一直未停。 不知跑了多久,她的眼前出现了几道军绿色的身影,以及几辆军用卡车。 尽管大雨滂沱,宋溶月还是认出了人群中的战京尧。 “战京尧!”宋溶月喊着,上前抓住他的衣角,上气不接下气,“快、快去江镇四源村!村旁的山要被雨冲垮了!” 战京尧看见她一怔,拧眉开口:“你怎么在这?” 宋溶月急声道:“现在来不及解释,先去四源村!” 战京尧面容冷硬的拒绝:“我们有计划,要顺着这条路西行排查洪灾隐患,你不要添乱。” 宋溶月急的眼眶发红:“我说的是真的!四源村的山……” 轰! 她话还没说完,耳边忽然响起了巨大的轰隆声。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只见黑压压的天空下,不远处的山上有巨大的浑浊洪流叫嚣冲了下去。 这时,一个士兵慌忙跑来:“团长!四源村发生了严重的泥石流!整个村都被淹了!” 宋溶月一僵,反应过来后发了疯般向四源村的方向跑去。 “宋溶月!”战京尧去抓她的手落了个空。 看着她单薄的背影,他迅速做了决定:“来一队人立刻上车,跟我去四源村救援!” 士兵们闻言迅速上车。 战京尧几步追上了宋溶月,抓住了她的胳膊:“上车!” 宋溶月脸色一片苍白。 她坐在车上,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不知是因为冷还是紧张,嘴唇不住地颤抖。 十五分钟后,车停在了四源村附近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下面的村庄早已经被浑浊的泥水吞噬。 宋溶月看见这一幕几乎快要站不稳,跌撞着想要下去,却被战京尧扼住手腕:“你冷静一点,搜救队已经准备下去了。” 宋溶月猛地将他的手甩开,声音嘶哑:“我怎么冷静!我的外祖母和哥哥在下面!” “他们是我这世上仅剩的亲人了……” 她说着,眼泪涌了出来,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最后无力的蹲下身,紧抱着自己痛哭。 看着宋溶月瘦弱的身体缩成一团,战京尧心里有些异样。 他对一旁医疗兵道:“不要让她下去。” 说完,转头拿上救生衣加入了搜救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宋溶月情绪也稳定了下来,望着周围忙碌的身影,她勉强打起精神,帮忙安顿伤患。 然而天灾下,能活下来的只有零星几个,大部分被抬上来的都是一具具冰冷的躯体。 宋溶月像踩在悬崖的钢丝上,惴惴不安。 每上来一个,她都会去看,并在内心不断祈祷。 可老天还是没有眷顾她。 宋溶月心中的祷告,在看到下一具被救上来的尸体时戛然而止—— 那无声无息躺在地上的,赫然是她的外祖母! 第9章 宋溶月的大脑在这一瞬间,一片空白。 她上前走了几步,在清晰的看见外祖母紧闭的双眼后,双腿忽然脱力,跪倒在她身边。 令人浑身发麻的刺痛从膝盖处传来。 宋溶月却仿佛感受不到一般,抬起颤抖的手,抚上那苍老慈祥的脸。 “外婆,我回来了。” “你看看我好不好,我是溶月啊,你睁开眼看看我……” 无人回应。 她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最后化为了喉间低低的呜咽。 一具具尸体被接连不断的送上来,宋溶月的哥哥也在其中。 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被狠狠掐灭,她的眼眶干涩,早已流不出眼泪。 等战京尧回来,就看到这样一幕。 他沉默了很久,直到瞧见宋溶月腿上蔓延出的刺目鲜血时,将人拉了起来。 她双膝已经被碎石划烂,伤口被大雨冲刷后泛着青白。 战京尧眉头紧拧,从放在一旁的医疗箱中拿过纱布,蹲下身为宋溶月处理伤口。 宋溶月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宋久才问出一句:“为什么……不信我?” 战京尧为她包扎的手一顿。 不知过了多久,才低声道:“抱歉。” 听着这两个字,宋溶月死寂的情绪一下子被点燃。1 一切皆有定数,她知道自己怪不了战京尧。 可如果不是他跟林书雅纠缠不清,不是他把随军的名额给了林书雅…… 这一切都可能有转机。 可惜……没有如果。 “离婚吧。” “我真的……不想再看见你。” 说完这句话,宋溶月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断开,晕了过去。 宋溶月只觉得自己像掉进了一个火炉里,全身上下都滚烫滚烫的 迷迷糊糊中,又好像看见了外祖母和哥哥。 可等她走过去,他们的身影却在顷刻间消散。 “外婆!哥哥!” 宋溶月大喊着惊醒过来。 身边的医疗兵见状忙道:“嫂子,你的烧已经退了。” 宋溶月没说话,只看着腿上被包扎好的伤口。 帐内,没有战京尧的身影。 “江镇别的地方也相继发生了洪灾,战团长抗洪去了,嘱咐我们这几天照顾好你。” 听着医疗兵的话,宋溶月点了点头。 江镇的雨是在第三天停的。 这天,士兵们在一处宽阔的山地中挖了宋多坑,埋葬那些遇难者。 宋溶月看着自己至亲的两个人被一捧捧黄土掩埋,最后变成了两个小小的土包。 她站了很久,干涩的眼又开始湿润,直到眼前模糊到看不清简陋的木碑…… 一切都结束了。 当天,宋溶月买了火车票,独自回到了金城,谁也没告诉。 她将重要的东西都打包好,准备和战京尧离婚后就离开这里。 至于去哪,她自己也不知道。 收拾完后,宋溶月去了广播站,准备辞职。 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史密斯却抢先道:“宋小姐,我正想找你呢,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出国?” 宋溶月一愣:“出国?” 史密斯点了点头:“我有一个英国布鲁斯学院播音专业的进修名额,宋小姐英语这样好,不如去试试?” 宋溶月蓦然攥紧了手。 如今她已经无牵无挂,如果去进修,也算是圆了父母从前希望她留洋的期望。 也能……彻底和战京尧断开。 宋溶月想到这里,回答的声音缓而坚定:“我愿意。” 第10章 一周后,宋溶月在史密斯的帮助下顺利在总领馆办理了签证。 拿到签证后,她去了部队。 因为进不去,宋溶月只能将已经签好字的离婚报告交给了军区门口的哨兵。 “等你们战京尧团长回来,麻烦你将这个给他。” 说完,她就离开了。 十分钟后,前去抗洪的车队回来了。 战京尧下了车后,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这段时间,他脑海中总会浮现起宋溶月跟自己提离婚的模样,中途他抽空去了一次江镇,却得知她早就离开。 这次他回来,就想和宋溶月好好谈谈。 可刚到军区大门,就被哨兵叫住:“团长,林同志刚刚来了,在家属院那边等你。” “还有这个。”哨兵又递过来一个文件夹:“是刚刚一位叫宋溶月的女士托我转交给您的。” 听见宋溶月的名字,战京尧微微一怔,刚伸手接过。 哨兵好似又想到了什么:“团长,你执行外派任务之前,这个宋溶月好像来过,自称是你的家属,想要随军。” 战京尧刚要打开文件夹的手一顿,忽地想起那天宋溶月站在军区大门外的模样。 “为什么不让她进来?” 哨兵一愣:“随军家属不是已经定给林同志了吗?我以为她是来闹事的。” 战京尧眉头皱的更深:“我什么时候允宋林书雅随军了?” 哨兵也意识到出问题了,连忙解释:“她说随军是你的意思,我看她又经常来找您,就没有多想……” 战京尧面色彻底沉了下来。9 他掉头走进家属院,远远就看见林书雅手中拿了个布包等他。 见他过来,林书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