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侯爷。” “见过侯爷。” 来人正是现任威远侯沈戎和他的夫人。 沈戎面色不善,沈夫人双目微红,想来是刚刚哭过。 梅巧慧心下狐疑,出事的若是别家的公子小姐,沈夫人该着急上火,想着如何向死者家人交代才对,为何还会哭呢? 莫不是…… 出事的是沈家人? 沈戎朝着冯瑜良诚恳道; “小女生日宴原本是大喜的日子,却不想出了这等事,有劳冯大人劳心劳力,查明真凶,还小女一个公道。” 沈戎虽并未明说这等事是何事,众人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他说的是“还小女一个公道”,这也就意味着今日被害的是生辰宴的寿星,沈大小姐沈丹清! 沈夫人又低低啜泣起来,沈戎道; “突闻噩耗,夫人受了打击、心绪不稳,本侯就先带夫人下去歇息了,诸位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本侯一定尽量满足。” 说罢,便转身离开。 大理寺一行人随着小厮来到一处凉亭。 习武之人五感超于常人,隔着大老远,梅巧慧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 凉亭内的石桌上趴着一名女子,女子的衣着首饰皆是上品,纤细的腰肢和丰满的臀部勾勒出玲珑的曲线,耷拉下来的胳膊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 若不是沿着石桌蔓延到地上的血迹,众人只怕都以为这位背影美丽的女子是吃醉了酒趴在此处小憩。 第75章割喉(一) “这是小姐出阁前过的最后一个生辰,所以备受重视,小姐卯时一刻便起身洗漱、梳妆打扮,小姐一直忙着招待宾客,到了巳时仍是滴水未进,见着宾客们玩儿得尽兴,这才到此处小憩……” 自己服侍的主子在凉亭被人割喉,大丫鬟秋月又伤心又害怕,说起话来却是半点也不含糊,言简意赅,将此刻之前的事情娓娓道来。 冯瑜良对这个口齿清楚的丫鬟还算满意,继续问道; “沈小姐出事时你在何处?” 秋月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奴婢得了小姐的吩咐,去厨房给小姐ᴊsɢ拿充饥的点心,今日宾客多,厨房准备点心准备得慢,小姐喜食的九层糕本就工序繁琐,是以奴婢多等了些时辰,待回来时就看见小姐已经趴在桌子上了。” “你一来一回用了多长时间?” 秋月推算片刻; “回大人,约莫两刻钟。” “照你所说,你走的时候,那个叫冬梅的丫鬟一个人陪在你家小姐身边?” 秋月点了点头; “是,大人,但是奴婢从厨房回来的时候并未看见冬梅在此。” 秋月从厨房回来看到自家小姐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地上还有一大滩新鲜的血迹,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颤颤巍巍地走上前,说道; “小姐,奴婢回来了。” 见桌子上的人一动不动,秋月又唤了两声; “小姐,小姐!” 没人回应,秋月慌了神,没敢上前探沈丹清的鼻息,也并未声张,赶忙跑去找沈夫人。 沈丹清身边的四个大丫鬟都是千挑万选、又经过沈夫人身边的嬷嬷精心调教的,胆识和能力自然是一等一的好,处理起突发情况也是有条不紊。 秋月悄默声请来了沈夫人,留住在威远候府的太医探了沈丹清的脉搏,知晓已是回天乏力,神仙难救。 所以沈丹清一直保持着秋月从厨房回来时看到的模样,并未挪动。 沈丹清出事之前大丫鬟春华和夏竹在园子里招呼宾客,秋月去了厨房拿点心,而冬梅却是下落不明。 侯府小姐在自己的生辰宴上被人割了喉,贴身丫鬟离奇失踪。 张修齐听了半晌,将事情分析了一遍出声道; “这不明摆着吗,是那个叫冬梅的杀了沈小姐,而后畏罪潜逃。” 梅巧慧反驳; “冬梅也有可能已经遇害了。” 郝仵作还没来,一行人亦是不敢挪动尸体。 冯瑜良凑近沈丹清观察着她脖子上的血口子,分析道; “伤口并无特别之处,至于有没有其他的,还得等仵作来了再说。” 说罢,朝着身后的官差道; “去看看郝仵作来了没有。” 一名官差应声走了出去。 宋文和张修齐你一言我一语地分析着案情。 梅巧慧则是跟春华、夏竹、秋月三人将威远候府的情况打探了个七七八八。 威远侯沈戎并没有子承父业,做个像老侯爷一样威名远播的大将军,而是靠着父亲的恩荫,在朝中担了个虚职。 沈戎有一妻三妾,膝下有四子六女,除去今日没了嫡长女沈丹清外,沈夫人所出的嫡系还有一子一女。 据这三个丫鬟所说,沈家虽然人丁兴旺、子女众多,但是沈夫人宽容大度、治家有方,沈家的小辈向来和睦,从未红过脸。 第76章割喉(二)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功夫,郝仵作拎着自个儿的工具箱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边走还边抱怨; “催催催,催死我得了,老夫就这一条命,一把老骨头被你们折腾来折腾去的,就快要见阎王爷了。” “那么多仵作不使唤,偏偏逮住老夫一个人用,拿一样的俸禄就老夫干的活多!” “说好了给我涨俸禄,说了十多年了也不见涨,等老夫死了怕是也不见多一个子儿。” 郝仵作与冯瑜良搭档多年,又是大理寺资历最老的仵作,说起话来半点也不顾及冯瑜良这个上峰还在这儿。 “这些个小兔崽子,大热天的非要跑去河里游泳,淹死了好几个,老夫那边的尸体还没验完,就被你们招呼过来,要了命了。” 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郝仵作如此上火,原来是验尸被打断了。 冯瑜良打断郝仵作的碎碎念; “行了,行了,别吱吱了,快过来看看。” 郝仵作撩了撩袖子,打开自己的工具箱放在被沈丹清占了一半的石桌上,开始端详起尸体来; “啧,这个女娃长得真标致啊,可惜了。” 在场的人亦是如郝仵作一般心情,无一不替生得美丽、家世好、才学高还许了个好人家的沈丹清感到惋惜。 郝仵作就着沈丹清临死前的样子,细细检查了一番遗体,从头到脚、从头发丝到指甲缝,一处也未放过。 世家大族最注重仪表,就算是死了也不可能让郝仵作扒了沈丹清的衣服,更何况是将尸体剖开来验。 “割喉是割喉了,至于这致死的原因嘛,应当是失血过多。” 郝仵作话音刚落,张修齐就迫不及待地问出了所有人想知道的问题; “割喉了不就断气了?为何这割了喉却又是失血过多而亡?” 郝仵作揪着自己凌乱的胡须踌躇半晌,稍稍准备了一番措辞,这才慢吞吞地道; “喉咙确实是割开了,但是这人确实是失血过多而亡,你们看这一处。” 众人循着郝仵作所指之处望去,看到被隔开的咽喉右侧,约莫四指远的地方,还有一道血肉外翻的伤口,狰狞可怖,让人忍不住心底发颤。 “据《四肢百骸方》记载,咽喉左右两侧差不多四指远的地方,也是就是这里,手摸着突突跳的这里,大血管割破一刻左右即可致人死亡。” 说着,郝仵作将四指放在自己右侧的颈动脉上,向众人演示沈丹清被割了血管的地方。 割了喉还有不死的? 众人一头雾水,张修齐又问; “既是如此,割了血管就是,为何还要割了喉咙?岂不是没事找事、多此一举?” 从业十数年的郝仵作也有点拿不准这是为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