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也没问褚昭然有没有信心让这些工匠们全部听从她的话,他直接将人分到褚昭然手里。 褚昭然半点没有犹豫地接了过去,这带队之前,总要说些鼓舞士气的话。褚昭然这新上任的领头人自然免不了如此,她看着这些工匠,有的人年纪比褚湛还大。 放在普通姑娘那里,可能会抹不开面子,去指挥这些人。可褚昭然不一样,一则她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两辈子加起来,和这些的岁数相当。况且,她上一辈子,也免不了要和工地上那些比她年长的监理、项目经理等人打交道,她早已经有经验了。 她先轻咳一声,将众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而后朗声说道:“诸位师傅,论理大家都曾与我父亲一道共事过,算是褚某的长辈。但今日,褚某奉命协助楼烦郡修建屋舍一事,韩大人既将各位分到我手里,那我只好托大,做个指挥之人。我清楚,这个决议,大家心中多少会有些嘀咕,觉得自己被一个女子指挥,有伤颜面。我不怕大家心存不满或是其他,毕竟这种事情,是破天荒头一回的事情。” 褚昭然看着众人,如她所料地在人群中,找到几双不屑的眼神,她微微勾唇,继续说道:“我的出身想必大家心中有数,托先祖的福,此生得以衣食无忧。但我这个人做事,不喜欢以权压人。我只说两点:第一,诸位都是工部的好手,工匠是靠手中的技术存活,谁本事大,大家自然对他心服口服。我年纪虽小,但三岁便由我父亲教导,学着看各种堪舆图,七岁能说出所有营造之术的技巧。从这一点来说,我敢肯定,我比在场的任何一人,接触修建房屋一事都早。” 说完,褚昭然故意停顿,她环视四周,众人在听到她的话后,都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毕竟,在他们的世界观中,头一次听到有人三岁绿̶能看懂堪舆图的人。 类似“怎么可能?”“吹牛……”,之类的字眼落入褚昭然的耳中。 褚昭然双手抬起,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知道诸位心存疑虑,觉得我在吹牛。但这种事情,假的做不了真。打从我十岁起,我已经可以将营造的图纸看得懂七八成,到了如今,我可以徒手画图,这点等回头我与大家一道修建房屋时,自然能够看出我的本事来。” 众人虽然不信,但也知道褚昭然最后这句话的分量,他们默默将这句话记在心里,等着到了现场,仔细看褚昭然的本事。 褚昭然说完第一点,紧接着继续说道:“我要说的第二点是,诸位与我一样,都是听命行事。虽然我身为女子,但一个懂得营造之术的内行人来指挥大家,总比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外行男子要好吧?这内行外行,指挥起来,可是完全不一样的行事作风。” 众人再次交头接耳起来,只是这一次反驳的声音少了些,不少人都对褚昭然这个观点表示赞同。 这就够了。 褚昭然心里想道:只要他们这些人愿意听自己这些话,认同她的观点,这剩下的事情就好说了。她相信自己的专业水平,有信心带着这些工匠顺利完成任务的。 不过晓之以情结束,也该给大家一些甜头。 褚昭然再次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再补充一点,此番无论是我本人还是诸位都是奉命前来,大家出发前都是受到圣人亲自接见的,做得好,每个人都在圣人那里露脸,做不好……”褚昭然故意拉长语调,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 第189章棋局 “做不好,大家全都没办法向圣人交差。”褚昭然加重语气,“到时候大家会是什么样的下场,谁都说不好。所以,与其抵触我这个女子,不如大家好好合作,圆满完成任务。” 褚昭然点到为止,并未说具体下场,可但凡有脑子之人,都能猜到一个结果,褚昭然有爵位在身,又是是皇亲国戚,有皇后和祁国公府撑腰,就算事情真有疏漏差错,她最多丢脸,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在场的工匠们,可没有这样的家世背景,真出了事,不牵连家人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众人都不是傻子,很快都想明白这其中关键。 等到太守那边将人手召集起来,褚昭然再下令让众人出发时,所有人立刻应声,跟在褚昭然身后,浩浩荡荡地朝城南进发。 慕云琅跟在队伍旁边,他和褚昭然相隔几臂之远,他看着褚昭然的背影,心中触动极大。这皇宫的经历,让昭昭完全脱胎换骨了,刚刚在动员其他人时,昭昭的眼神中迸发着火焰,看得出来她很想讲这件事圆满完成。 如果说,数月前在荥阳郡,慕云琅见到的是求生的昭昭,那现在他见到的就是求胜的昭昭。她的野心已经写在脸上了——她要做成这件事…… 褚昭然和工部侍郎分别带着人一连干了七八日,六月尾声悄然过去,七月的第一天,一场暴雨,将这些天的酷暑全部带走,送来了久违的清爽。 暴雨来临,连日赶工的众人正好借机休息。慕云琅拉着褚昭然在驿站下棋。 褚昭然得老国公真传,只是极少出手与人对弈,而慕云琅以往也是纨绔形象示人,两人交手之前,都以为对方棋艺不佳,想着放些水,面对对方面子上不太好看。 他们二人都没把心思放在棋盘上,闲来无事,便有一搭没一搭聊起天来。 当然,这也是慕云琅的小心机。这些天褚昭然白日和工匠们一起在现场挑拣能再次利用的材料,晚上她还要对着图纸重新绘制,忙到根本没有旁的时间,慕云琅不敢打扰他。今日难得暴雨,将他们都困在驿站之中,正好有机会闲聊。 这也是出发前,周暮山给慕云琅出的主意,这男女之间,多聊天,多了解,这心动的机会也就更大了嘛。 周暮山给的主要很好,奈何被出主意的人,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慕云琅斟酌半天后,还是围绕这次修建的事情,问起来了。 “那日,我听你说,若是此此出了问题,大家都要跟着遭殃。这是,对你……” 不等慕云琅说完,褚昭然摆摆手,云淡风轻道:“放心无性命之忧,不过是丢脸,从此沦为前朝那些碎嘴的御史大人们的笑柄。闲言碎语而已,用不着担心。” 闻言,慕云琅立刻瞪大了眼睛,“这如何不叫人担心?平日京城那些闲言碎语,多半不敢当着你的面讲。可那些御史大人,他们可没这个顾忌,我朝禁止斩杀言官,别说是你,先皇时期,有人敢指着先帝的鼻子大骂。” “不行,这事太严重了。我得回去想想办法。” 说完,慕云琅就要起身离去,被褚昭然伸手拉住。 “你要去想什么办法?我协助工部侍郎修建屋舍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如今我们已经干了七八日,慢慢都走上正轨了,只要没有人蓄意破坏,这事一定会顺利完成的。你现在着急走,别是怕下棋输给我面子上挂不住,想提前逃跑吧?” “怎么会?我是那种输不起的人吗?”说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