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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婳便道,“必是冻的。”

槿娘哼了一声,“怎么不冻死那活祖宗!”

桃干的事算过去了,下一回崔韫又带了梅子来。梅子寻常在七八月才有,没想到他竟在这时带来新鲜的梅子。

他几乎把自己能想到的好东西全都给她带来了,也许并不贵重,但心意却是十分难得的。

有一回他白日便来了,带了几块番薯。

进门时抖落了一身的雪,好似早就约好了此处相见一般,眉眼清润,含着笑意,“小婳,下雪了。”

燕国的十月,竟已经开始下雪了吗?

若在魏国,大多在十一月底才陆陆续续有几分雪意,往往十二月底才下得最盛。若是个好年,那每逢年关,雪必定积得厚厚的,将地里的庄稼覆上厚厚的一层。

可在许多年头,整个冬日连一片雪花都不见,次年便是大灾之年,禾苗旱死,流民载道,白骨盈野。

燕国地处东北,气候严寒,听说每每冬雪不断,因而大抵是不会有魏国那样的担忧罢?

而他竟冒着雪来。

小婳抬眸望他,“雪天路滑,公子不要来。”

他闻言一笑,“总要给你换药。”

你瞧,他总仗着换药的名义。

小婳的眸子便垂了下去。

“驿站自己种的番薯。”

他拿着番薯自顾自地在炉子上烤了,笑道,“我第一回吃番薯,还是你烤的。”

是呐,初见崔韫的时候,他在魏境水土不服,她为了活命,总想方设法地去讨好他侍奉他。

为他烤番薯,煮豆浆,炖鲤鱼,从雪地里挖了荠菜入粥,他因她能举炊的手艺,这才留她一命。

他来的时候,周延年与槿娘总是识趣地回避。因而此时屋子安静,唯听见火苗把番薯皮烧得噼里啪啦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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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人开口说话,就静静地围坐炉边,好似不必多说什么,却什么都已经说了。

炉上的番薯烘烤久了逐渐皱了皮,溢出糯香的味道来,把驿站小小的屋子充盈得严严实实。

那白皙修长无一丝瑕疵的手拾起一块,忍烫抖落了烤焦的薯皮,吹得温了,竟亲自为她递过来。

从前是她的活计,如今竟是他亲手来做。

想起曾有一回随他入宫家宴,他低声附在她的耳边说,“我亦能为你濯足。”

那么金尊玉贵的一个人,他竟是肯的。

小婳心中一烫,接来咬了一口。

他没有烤熟,但番薯仍旧香甜。

第179章吻

小婳真正地与他放下芥蒂是因了那只小匣子。

是放下了芥蒂,甚至亲近了几分。

那一日他来的时候,小婳的木匣子已经成了型,正仔细往上雕纂青鸾。

那人的大氅依旧落满了一身的雪,进了门也并不扰她,只是径自在炉旁坐着,舒眉软眼地朝她望来。

炉子里的兽金炭烤得她脸颊生红,她在那人的注视下颇不自在,因而抬头抗议,“公子不要再看。”

那人唇角微扬,好奇问道,“在干什么?”

小婳双手抓着木盒,“我要雕一只小匣子。”

那人垂眸打量着,又问,“雕出来盛什么?”

小婳笑道,“我有一个朋友,我想把他盛进来。”

那人闻言眸光微动,“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那人生性多疑,他不会以为这只小匣子是用来盛他的罢?

想得美。

他若薨了,自有世间最昂贵的棺椁和庞大的王陵。便是没有,小婳也不会费心给他做什么匣子。

自然可能。

列国的公子们若受了君王猜忌,抑或宫变失败,若没有奇奇怪怪地死了,便是寻机逃到他国流亡去了。若是如此,自然不会再有棺椁王陵了。

兰台公子便没有这种可能吗?

自然有。

想到此处,就好似腹诽了他一般,小婳笑眯眯地抬头,“他叫谢玉。”

那人闻言点了点头,又问,“你雕的是什么?”

“是青鸾。”

那人唇畔一勾,“你可见过青鸾的样子?”

小婳有几分得意,她睨着那人,“自然见过。”

自然见过,甚至还骑青鸾上天,还拔过青鸾的翎羽呢!

这样的好事,可不是什么人都会有,就算是燕国大公子也未必会有。

那人毫不留情地指出,“可你雕的是野鸡。”

小婳的脸腾地一红,她垂眸仔细端量,匣子上的小东西又矮又胖,呆头呆脑,双翅僵硬,尾羽短促,这不就是野鸡吗?哪里有半分青鸾的样子。

越看越像,忽地又想起被谢玉扭断了脖子的山鸡霍地一下抬起了脑袋,小眼珠子嘀哩咕噜转了两圈,大叫一声“啊呀!救命呀!啊呀!”,竟飞一般地扭着两条鸡腿跑得不见踪影了。

她破颜笑了一声。

那人也在笑。

她抱着谢玉的小匣子笑得前仰后合。

那人看着她笑得齿牙春色。

她有多久都不曾这般酣畅淋漓地笑了,至少入了魏军大营后便再未有过了。

那人垂眸望来,目光缱绻,恨不得将她卷进自己的眸子里去。

小婳笑出泪来,她想,谢玉喜欢吃鸡,他不会嫌弃。

哪知道那人竟伸出手来,“小婳,我来帮你。”

小婳抬眉去瞧,那人目光赤诚,眉宇之间并没有嘲讽之意。

她知道崔韫妙手丹青,能作一幅好画,也见过他巧夺天工,做出最精巧好看的木梳。他若肯帮她,想必能把这野鸡变了青鸾。

她立时便将小匣子递了过去,“公子可见过青鸾?”

此时轮到那人得意起来,“自然见过。”

他那双手呀,果然落刀有神。

垂眸专心雕着,却道,“掌灯来。”

此间尚是白日,但因下雪,屋内的确暗沉沉的不够亮堂。小婳忙点了烛,端着烛台为他打过光去。

“看不清,近些。”

小婳便又凑近几分。

“再近些。”

小婳又凑近几分。

“再近些。”

小婳几乎与他靠在了一起。

她自己尚未察觉,但那人别过脸来,他的唇不可躲避地印在了她的额头。

小婳挨了烫一般,蓦地抬头望去。

堪堪撞进了那人温柔的眸子里。

她心头撞鹿,她在那人的凤眸里看见了自己仰着脑袋面红耳赤的模样。

脸颊耳畔颈窝就好似着了一场泼天的大火。

她想,那是因了她离烛台太近的缘故。

是了是了,就是因了这个缘故。

可她听见还有更强劲的心跳就在身旁。

是他的心跳。

也不知溺在彼此的眸子里到底多久,也不知何时那人弃了匣子,自然而然地捧住她的脸,俯身吻了下来。

他向来强取豪夺,因而小婳总把他的亲近当作惩罚。

她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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