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祁尧戳了块四喜丸子,咬了一口,他并不饿,吃了几筷子后见桌上放着白瓷酒壶,当即伸手自斟。 他尝了一口,发觉竟是自己从未喝过的,酒香醇厚又带着一丝甘甜,燕京酒肆里少有的。 苏祁尧自斟自饮,连饮几杯后,胡荣忽道:“来,我同你饮。” 苏祁尧以为他是要同自己斗酒,哪里肯退,酒杯顿时满上,两人你三杯我三杯,一壶酒很快见底。 “来啊!上酒!” 乔知吟心知这二人一见面就得闹出点什么,幸而斗酒而已,胡荣少时可有千杯不倒的名头,她倒是不担心,索性不管,自个儿吃饭。 这个不管的后果非常严重,她本以为苏祁尧虽擅酒力,但总归喝不过胡荣,可二人一脸谁也不让谁,固执又幼稚,酒也从瓷瓶换成了坛子。 “来!你三碗我三碗!喝不喝!” “谁怕谁!” “兔崽子爽快!” 乔知吟打量着窗外天色,厅中一片酒色狼藉,到了这个地步,再说劝阻的话已经晚了。 她走出厅门,唤来府上仆人,胡府小厮少,但大都认得乔知吟,知道胡荣待她极为的好,便都将她当成了半个主人。 “麻烦备两间厢房,熬两碗醒酒汤备着,再差人去一趟谢府,就说二公子在胡府喝多今夜在这歇下了。” 小厮神色犹豫不动。 乔知吟拧了下眉。 小厮期期艾艾道:“……老爷刚刚特意嘱咐,胡府今晚不许给谢二公子留厢房。” 还以为是斗酒,感情胡伯伯心眼都留在这了,苏祁尧若是喝得醉醺醺回去,只怕免不了谢允谦一通训斥。 乔知吟被这幼稚举动逗笑,她边笑边无奈摇头,说:“罢了,一间厢房,我的总有吧?” 小厮急忙应自然有,便着手准备去了。 第48章 夜醉 两人最后是被小厮抬出大厅的。 苏祁尧已经走不动道,胡荣亦是,两人各自被扶下去,乔知吟命人给他简单冲了冲,换了一身衣裳,这才送到厢房。 乔知吟铺着被褥,入秋后天凉,她命人多加了一层被子铺在地上,免得夜里着凉,苏祁尧步子轻浮,从门口进来磨蹭了许久。 乔知吟铺好起身去扶他,哪怕沐浴过,他身上酒气依旧很浓,乔知吟端过醒酒汤,凑到他唇边。 苏祁尧眯眼,盯着看:“再来三碗?” 乔知吟被气笑,说:“喝完这碗我算你赢。” 苏祁尧脑子打结,只听到了赢这个字,一把抢过仰头咕噜咕噜饮尽。 乔知吟放下碗,说:“该睡了。” 苏祁尧看不清人,闻言站起身,摇摇晃晃往前走,乔知吟被他歪七扭八的姿态逗得一乐,上前扶人,说:“胡伯伯酒量过人,你同他比什么。” 她将人扶到床上,正要把人往床上按,苏祁尧一把抓住人:“好晕……老头别跑……我们再……” 乔知吟敲他脑袋:“再个鬼!再有下次,我就把你丢出去。” 苏祁尧努力睁大眼,坐也坐不稳:“你……” 乔知吟看着他摇头晃脑的模样,饶是这么一副滑稽样,可一配着那张脸,便什么都看得下去了。 “我什么……” 苏祁尧奋力摇头,凑近看人,像是在努力辨认:“……乘……风” 脑袋又被敲了一下,乔知吟道:“没大没小。” 苏祁尧嗷了一声,捂着头,倒也不是真疼,只是人不清晰时下意识动作,他可怜兮兮垂着脑袋,一遍又一遍:“乘风……乘风……” 乔知吟拿他没办法,站起身,说:“天不早了,睡吧,明日事多。” 她又要将苏祁尧按倒,哪知他一动不动,乔知吟微蹙眉,用了点力,苏祁尧牢牢抓着她,乔知吟被拽得往下倒,撞在他胸口上。 她一边爬起,说:“……松开!” 然而苏祁尧听不见,他一翻身将人压在身下,还在仔细瞧着人。 他极不确定,迟疑唤了一声:“……姐姐?” 乔知吟喉咙微紧,应了一声后,说:“你起来。” 苏祁尧头晕,抵在她肩上:“好难受……头好难受……” 乔知吟咬牙,伸手推他:“你先起……” 苏祁尧顺着肩微微侧头,一口咬在她脖子上。 他下了劲,乔知吟被咬的一疼,不知他发什么疯,脚曲起想要强制踢开他,苏祁尧仿佛有感,在她动作之前先压住了腿。 乔知吟恼了:“苏祁尧你给我起……” 咬住她脖子的人忽然松了力道,更为要命的添吸着那道伤口,一股密密麻麻的触感令乔知吟僵住。 就在这一怔间,苏祁尧微微俯身,他目光游离寻找着,乔知吟察觉到了,慌忙想要伸手,这才发觉自己双手不知何时竟被他捏住。 吻不偏不倚落下,乔知吟避无可避。 他急切的不行,像是小儿学步一般东咬西歪,乔知吟脑子跟炸开了一样,什么也想不到,甚至忘了挣扎。 小王八蛋! 平日里对他太纵容了竟然荒唐到…… 唇根忽然刺痛,却是苏祁尧不轻不重咬了一口。 乔知吟惊怒之余,一股不可避免的酥麻顺着脊椎直冲脑门,一片混乱间,她一狠心,逮着苏祁尧狠狠一咬,苏祁尧顿时闷哼,嘴里有血流出来,他感受到疼不由松手,乔知吟顿时一把将人推开惊坐起。 外面风声一片,屋内灯火昏暗。 乔知吟脑子乱糟糟,站起身原地走了两步,她感受到嘴里血腥,手也不自觉抚上脖子,摸到一片凹凸齿印,乔知吟原地站了许久,回过头,苏祁尧睡在里榻,一动不动。 乔知吟盯着瞧了好一会,脸色阴晴不定,过了一会才上前将被褥给他盖好。 天快亮时,乔知吟确实睡不着,干脆起身,她眼底隐约的乌青,收拾好地铺打开门出去。 十月中旬,秋意已浓,早上冷气侵人。 乔知吟洗漱完毕,与早起准备上朝的胡荣说了两句话,本来这些话都该在昨日说的,可昨日简直是一片狼藉。 胡荣说:“今明两日吏部的任命书应该就能到你府上,皇上回宫之后,盘算许久,就等着你开口,连任命书都备好了。” 乔知吟说:“所以我放弃了御史台,有时候顺应也是一种对策,锦衣卫虽乱,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诚然在锦衣卫很难升迁,但它不归六部管辖,这倒很方便。” 胡荣看向冉冉升起的朝阳,说:“乘风,进了朝堂,有些事你需得心中有数,我知你心思,但切不可冒进。” 乔知吟说:“我知道。” 胡荣没有再多说,他走后乔知吟回到厅中,苏祁尧姗姗来迟。 他揉着脑袋,显然饱受醉酒后醒来的痛苦,无精打采的在一旁坐下:“姐姐。” 乔知吟面色自若:“恩,吃早饭吧。” 苏祁尧含糊唔了一声,端起手边的粥,刚喝一口便嘶的一声吐出来。 乔知吟神色未变,看着他。 苏祁尧疼得眼圈都红了:“舌头……我舌头怎么了?” 乔知吟不动声色打量着苏祁尧,片刻之后确定他什么也不记得,不由心下松口气,淡淡道:“你昨日喝酒咬着自个舌头,你忘了?” 苏祁尧狐疑,他有点不敢相信这么傻的事情会是他做出来的:“……喝酒咬到舌头?” 乔知吟喝完一碗粥,饱了七八,说:“想不起来便罢了。” 苏祁尧看她神态不似说假,自个先怀疑起自己,拿起勺子小心将粥往嘴里送,再慢慢吞咽。 乔知吟瞧着人,说:“喝酒需有度,像昨夜那般不要命的喝法,再有下回我便将你丢出门去。” 她神情严肃,苏祁尧低头喝着粥,应了一声。 马车出城南大街后先往谢府方向去,苏祁尧临走之际,乔知吟叫住人,她目光淡淡,说:“这两日吏部的任命书下来,我需办差,不常在园中……” 苏祁尧好似听不懂般,说:“没事,我自个玩也不碍事。” 乔知吟沉默少顷,说:“过完年你就十九了,该议亲的年纪,总往我府上跑也不是事。” 她说得直白,苏祁尧再装听不懂就过了,他收敛着笑,仔细观察着乔知吟神色,试探道:“……是因为我昨日喝多了?” 乔知吟不答话。 苏祁尧便不动,直勾勾看着人,软着语气:“没有下次,我真知错了。” 乔知吟内心一叹,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心烦意乱,她定了定神,思索片刻,说:“不是你的问题。” 苏祁尧疑惑看着她。 乔知吟轻声说:“是我,我要说亲了。” 苏祁尧没想到等到的是这么个答案,当场脸都变了:“……说……说亲?” 乔知吟神色只犹豫了刹那,便镇定道:“我马上就二十二了,说亲不是很自然吗?” 苏祁尧怔道:“……说谁家?难道是薛逢?” 乔知吟笑了一声,说:“先看着吧。” 她扫了一眼苏祁尧,语气轻松:“做什么这幅神情?放心,哪怕以后成了亲,我依旧把你当做我弟弟。” 苏祁尧脸色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