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时惟和郁芷面前站定,死死瞪着时惟:“时惟,若父皇的人来了,你敢做缩头乌龟,我就让你五马分尸!” 第三十三章 窥视之人 时惟脸一黑,不知道宛瑶为何突然上了脾气说出这种话。 郁芷也愣了,她读的书虽然不多,但从前总是去太学院,那些皇子见到时惟也要尊称一声“先生”,这是尊师重道的礼数。 没等两人问她怎么了,秦奕有些着急地走了过来:“公主……” 宛瑶没有回头,只是冷笑了一声:“现在又唤我公主了,他们来了没让你多了几分胆子,反倒生了惧意了?” 郁芷和时惟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时惟面无表情地俯身将郁芷抱起:“我们回避吧。” 说着,转身就进了屋子。 将郁芷小心地放在榻上,又扯过一床被褥盖上后,时惟才坐了下来。 “他们……怎么了?”郁芷看了眼窗户,好像听到了柴房中的争吵。 时惟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公主怕我畏皇上,顺了旨意。” 只是他诧异的是昔日征战沙场杀伐果决的秦奕竟会生了惧意。 而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宛瑶,虽然言语不善,但语气却满是慌张。 郁芷眸光微怔,她也担心,只不过更担心时惟受难。 她紧咬着下唇,也不知该说什么。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药总算煎好了。 宛瑶依旧板着脸,那张原本娇俏的脸好像一下子年长了好几岁。 趁着时惟和秦奕出去了,宛瑶端着药坐到榻沿上,声音低沉:“你痊愈后,不要让时惟离开。” 郁芷才接过药碗的手一滞:“我……” 她犹豫着,她也不想让时惟离开,但是她又有什么能力去违抗皇上? 宛瑶见状,眼底划过一丝恨铁不成钢,郁芷选择被毒折磨几个月,她觉得她够胆,但不想在“情”这一事上竟然这般唯唯诺诺。 “如果……皇上硬要你们成婚,怎么办?”郁芷手颤了颤,险些将药洒了出来。 宛瑶眼神一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门外。 时惟和秦奕各自拿着药和菜往屋子走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之后的打算。 秦奕正要推开门,神色忽地一凝。 “怎么了?”时惟看着他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心生疑惑。 秦奕往后退了几步,望向右侧方的土墙。 他走了过去,伸出手在一凹下去的地方比划了一下。 时惟莫名地看着秦奕一时低着头四处看,一时又抬起头望着墙檐,正想再问一句,却听他冷凝了一句:“有人来过。” 时惟闻言,神情一怔,蹙眉问:“因何?” “此处之地有踩踏痕迹,墙上凹陷的缝中有湿泥。”秦奕摩挲着手中的泥土,“应该是有人附于墙外窥探内院。” 时惟目光一狞,知道此处的人并不多,况且这儿又偏僻,谁会来这儿窥探? 秦奕扫了眼四周:“你今日从辜老那儿回来时,可觉有什么不对劲的?” 听他这么一说,时惟倒也明白了几分意思,他冷笑着:“辜老倒不屑用这等手段,恐怕另有其人。” 秦奕皱起眉头:“听你的语气,你知道?” 时惟瞥了眼墙缝的泥土:“先别告诉她们,‘守株待兔’便好。” 第三十四章 夜吐黑血 午时将过。 郁芷服下药后,心肺虽然不似从前那般刺疼,但总有种说不出的不适感。 时惟倒了杯水给她,见她捂着胸口皱着眉,以为她不舒服,忙放下了杯子:“疼了?” “没。”郁芷立刻摇了摇头,笑了笑,“刚才可能吃的多了些,有些撑着了。” 闻言,时惟难得地露出笑容。 他倒是希望郁芷多吃些,他总觉着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了一样。 郁芷吞咽了几下,将那闷得有些心慌的感觉掩去后,不由问道:“你若迟迟不回京,皇上会不会派人来?” 时惟点点头;“嗯,不过短期内不会的。” 按照宛瑶的意思,他已经嘱咐了回京的萧明去告诉萧文杰,他“陪着”宛瑶,暂时不会回京。 萧明得过四五日才到京城,皇上怜惜宛瑶,想必不会那么快就派人来找他们。 然而郁芷的心却还是悬着,毕竟纸包不住火。 当夜。 外头忽地下起了雨,从前最喜听雨入眠的郁芷于榻上翻来覆去,神色痛苦。 这次的疼痛全然不同,如果说那丹药给她的痛苦就如针刺心肺,这一次就似利刃割开了她的皮肉,又将烧红的秤砣覆盖在了被拨开皮肉的白骨上。 橙黄色的烛火慢慢靠近,宛瑶披着衣服端着烛台,睡眼惺忪地走了过来,语气有丝被吵醒的不耐:“怎么了?” 郁芷紧紧攥着被子,手背上的青筋骨头像是要冲出了皮肉。 “没,没事……”她忍着痛,竭力让声音平稳,“睡不着……” 宛瑶半睁着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满,她转过身嘟囔了几句走了。 烛火熄灭,等听到了宛瑶入睡的声音,郁芷终于忍不住了,猛地翻过身,上半身都悬在床沿边上。 “噗……” 一口暗红色的血自她口中喷出,落在脚踏上。 郁芷瞳眸霎时紧缩,怔怔地看着脚踏上的一滩血。 她不是喝下解毒药了吗?为什么…… “呃噗……” 又一口黑血从她唇边流了出来,郁芷手忙脚乱地扯过枕头旁的手帕,将嘴角下巴的血擦净了,又去拭净脚踏上的血,把已被血染红的手帕塞入枕头下。 简单的几个举动,却耗尽了她的力气。 伸手不见五指中,除了外边儿的雨声,郁芷只能听见她自己沉重的呼吸。 她死死咬着下唇,如尸瘫在榻上,眼眶涌上一股热泪。 头一次,她对死产生了恐惧。 郁芷艰难地转过头,看着床幔后方的墙,那一边睡着时惟。 她最心仪之人! 她阖上眼,几近要哭出声来,然而她还是选择咬着被角,将那痛苦、恐慌和不舍尽数咽了下去。 次日。 时惟因习惯在卯时前就起了,只是未想撞见郁芷从柴房中出来。 郁芷一见他,眼底掠过一丝慌张,下意识地将满是灰的手背在身后:“先,先生,这么早啊!” 时惟脸色有些难看,她昨日才喝了药,这么早的天,冬寒还未褪尽,若是冻着了如何是好。 他几步就跨了过去:“你也知道早,你在作甚?” “我……我,我饿了,所以就来找找有不有吃的。”郁芷忐忑不安地扯着慌,竟担心起刚刚那手帕有没有烧尽,火星子有没有全部熄灭…… 第三十五章 辜府试探 时惟闻言,借着微弱的烛火细看着郁芷的脸。 虽还带着倦意,但明显精神头比前几日好多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早跑柴房来找吃的。 时惟叹了口气,伸出手将郁芷肩上的披风系绳重新系好:“想吃什么?” 郁芷一愣,反问:“先生……要做饭吗?” “你不是饿了吗?”他摸了摸郁芷的头,爱怜之意尽在眉梢眼角。 郁芷一直认为时惟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像进柴房烧火做饭这种事她绝对想象不出来。 只是看到他熟练生火,淘米洗菜,这些粗活让他做的竟有些赏心悦目。 郁芷望着那正在择菜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 这样的时惟让她怎么舍得离开,若没有那么多顾虑,此刻与他的相处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只是…… “怎么,看到太傅大人这样看傻了?” 不知何时,宛瑶站到了郁芷身后,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郁芷吓了一跳,转过头望着她:“姐姐?” 一声姐姐倒是听得宛瑶眼里划过一丝愉悦,但她并未表现出来,只是看着时惟低声道:“哪怕是天上的神仙,落到了凡间还是要会柴米油盐酱醋茶。” 她不知是在说时惟,还在说她自己。 秦奕也像别人一样说她是枝头凤,她就硬生生地掰断了翅膀下来陪他。 “……”郁芷心好像被猛地敲了一下,看着宛瑶的眼神越来越复杂。 “叩叩叩——” 门忽然被敲响了,刚出屋子的秦奕眼神一冷,这么早会是谁来? 宛瑶正要去开门,秦奕却叫住她:“我去。” “吱”的一声,门开了一扇,只见小厮模样的几个男子站在门口,打头的手里还捧着一个礼盒。 “小的见过秦将军。”小厮躬身行了个礼,脸上谄媚的笑容让秦奕想起了从前在朝中对他阿谀奉承的贪官。 他阴沉着脸:“我已不是将军,你们是?” 看他们的衣料子,不像是寻常人家的下人,况且还知道他曾经是将军,在临安,恐怕只有辜珣府上了。 果不其然,小厮道:“小的们是老丞辜府的,奉了老太爷的命,来给太傅大人送东西。” 说着就将手里的东西呈到秦奕面前,眼神却不断地往院里看。 这时,已经净了手的时惟走了过来,将小厮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的。 “多谢辜老好意,只是已经受了辜小姐的大恩,午后我会登门答谢,这些就不必了。”时惟睨了眼眼前的礼盒,一股药味已经冲入了鼻内。 此刻他倒更肯定是那辜娉林命人跟踪他寻到此地了。 只是不知她打发来的探子看到了郁芷和宛瑶没有,若是她告诉了辜珣,事情就难办了。 未等小厮再说几句,秦奕便已经开始打发人:“请回吧。” 说完,“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小厮面面相觑,虽然吃了个闭门羹,好歹也看实了院内还有两个女子。 待脚步声远去,秦奕才道:“这是来试探咱们了吧?” “若是辜老也罢,若是他人。”时惟望向柴房中的郁芷,“此事传入京内,除了七公主外,我们都罪责难逃。” 特别是秦奕和郁芷,一个可能会被关入大牢,而另一个甚至可能会被赐死! 第三十六章 风来水榭 秦奕眼眸一暗,失笑:“谁说只有红颜才是祸水。” 时惟黑了脸,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