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牧年将柳思妍抱到床上轻轻放下，吻了吻她的额头，像是隐忍着极大的痛苦。

“妍妍，今晚到我梦里来，可以吗？”第13章

这天夜里，宋牧年最后一次抱着柳思妍睡觉。

他果然梦见了她。

柳思妍穿着一身艳丽的红裙子，坐在花园秋千上，光着一双脚轻轻晃荡着，让满园春色都显得黯淡。

“妍妍！”宋牧年大步上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再开口时，已然哽咽不成声，“妍妍，我好想你……”

“想我？”柳思妍抬手轻抚着他的发丝，轻细的声音中透着丝丝寒意，“想怎么害死我吗？”

宋牧年浑身一僵，松开她看去，那张明丽精致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有眼中的恨意几乎凝成实质。

“妍妍……”宋牧年抬手要去触碰她的脸，被她别过脸躲开。

“别碰我！”柳思妍一把将他推开，丝毫不显示自己的嫌恶。

她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宋牧年，“宋牧年，你在我们的房间跟许真茹亲热的时候想过我吗？”

“你们在我的病房里当着我的面缠绵的时候想过我吗？”

“你为了维护许真茹买通证人的时候想过我吗？”

“你害我弟弟的时候想过我吗？”

“你任由我妈病死医院的时候想过我吗？”

“你诬陷我是精神病的时候想过我吗？”

“你送我去疗养院的时候想过我吗？”9

“你跟许真茹结婚的时候想过我吗？！”

“别说了，妍妍，别说了……”宋牧年一步步后退，低声哀求道。

他无暇思考为什么柳思妍能知道这所有的一切，他只知道自己如今痛不欲生。

每一句话都仿佛能化作利刃，直直插进他的心里，鲜血淋漓。

柳思妍看着宋牧年那仿似被万箭穿心般的痛苦模样，快意地笑了，“如今你说想我，你配吗？”

“我……我可以解释……”宋牧年头一次感觉话语如此苍白无力。

他抱着头，无助得像个孩子：“是我对不起你，我真的错了……”

“我跟许真茹只是逢场作戏，我是想让她生下孩子给你，你就不用再受苦。我从没爱过她，你相信我……”

说着，他伸出手想拥柳思妍入怀：“妍妍，给我一个机会赎罪好吗？我们重新开始。”

柳思妍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够了！宋牧年，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把我和弟弟葬在一起，然后从此消失，别来我坟前恶心我！以后我也不会再进入你的梦里！”

这充满愤恨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宋牧年的心上。

无助的恐慌在宋牧年心底蔓延开来，“不、不……妍妍，你别走，求你别走……！”

宋牧年扑上去，手却只从她消逝的残影中穿过。

抱了满怀空。

“妍妍！”宋牧年醒来时，枕头竟然已经被泪湿了一片。

他转头看去，周遭的空气寂静能闻。

柳思妍仍是那副恬静安详的模样，仿佛睡着了一般，只是皮肤苍白毫无血色与生气。

彻底失去此生挚爱的悲痛在静谧的夜里格外尖锐，刺得他泣不成声，“妍妍，我错了……”

你起来骂我打我，或者让我跪下，我都愿意照做。

可你不要我，你要弃我而去，我该怎么办……

……

宋牧年还是按照柳思妍所说，将她和柳妍源还有她母亲葬在一起。

葬礼低调举行，只来了几个特别亲近的好友。

天色阴沉，明明才下午，灰云已经沉得要压到人肩膀上一般，压抑至极。

柳思妍却觉得刚刚好，这样不会让她浑身灼痛。

只是看着宋牧年和许真茹站在自己的墓碑前，一副神情悲痛的模样，她觉得恶心极了。

宋牧年轻抚着柳思妍的遗照，沉默半晌，忽然说，“妍妍，我已经找到柳文渊了。”

“你放心，今天，我就给你报仇。”第14章

报仇？报什么仇？这和她父亲有什么关系？

她会变成这样，不都是被他宋牧年害的吗？！

柳思妍看着他眼中的神情和眷恋，深深皱起眉，只觉得这人无时无刻不在伪装。

许真茹叹了口气，“可惜，思妍姐姐就算泉下有知，也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了。”

什么意思？柳思妍满腹疑惑，她实在不记得自己忘记过什么事。

更别提，这是从许真茹口中听说的。

她们之间难道还有过什么被她遗忘的过往？

她怔怔看着许真茹，只觉魂体都快要裂开。

细细密密的痛，从心口深处撕裂，窒息的感觉到扑面。

柳思妍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从回忆里抽身。

她的注意力再度回到宋牧年和许真茹的交谈上。

“至少这样，她会觉得到入狱之前，她一直都是幸福的。”宋牧年怅然说道。

疑惑变得更深，柳思妍感觉自己身处在一团迷雾中央，但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真相马上就会摆在她面前了。

“宋总，人带到了。”赵凡阔步走近，恭敬对宋牧年说道。

下一刻，他身后的两个保镖将押着的人丢到地上。

“爸爸！”柳思妍瞪大了眼睛。9

这是她的父亲柳文渊？她几乎快要认不出来了。

从前他总是西装革履，头发也总梳得一丝不苟，高定的黑色皮鞋总是锃光瓦亮。

再看他现在。

他现在竟然穿着的是又脏又旧的袄子，裂开的口子里是发黑发硬的棉絮，而他蓬头垢面，比乞丐更落魄。

更遑论他如今被打得面目全非。

自从柳氏机密文件被盗后，柳文渊带领的柳氏集团就一蹶不振。

父亲起初一口咬定是她偷了文件，她为宋牧年顶罪入狱后，家里人一次都没去看过她，她一直以为是因为他们恨她，现在看来，恐怕他们也是自身难保。

柳思妍看着旁边弟弟和妈妈的墓碑，一阵心酸。

“宋总，宋总饶命啊！”柳文渊爬到宋牧年脚边，声泪俱下地哀求，“求求你放过我吧！”

柳思妍心疼地看着柳文渊可怜求饶的模样，对宋牧年的恨意又增添了一分。

“宋牧年，我们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真是要让柳家灭门吗？！”

宋牧年一脚踹开他，满眼嫌恶，他蹲下身，揪着柳文渊的头发逼着他抬起头。

“放过你？你看看这是谁的墓！”

柳文渊这才注意到面前的三座墓碑，顿时大骇。

他面前是柳思妍的墓碑，他的视线却一直锁定在旁边的柳妍源三个字上。

“源源，我的源源……”柳文渊斜着眼颤声哭嚎着，画面有些滑稽，但在场的人都笑不出来。

柳思妍心中的悲愤被凄凉取代，“爸，我就在你眼前啊……你为什么还是只看弟弟……你还在恨我吗？”

“还惦记你那宝贝儿子？”宋牧年眼神狠厉，将柳文渊的头重重磕在柳思妍墓前的大理石阶上。

柳文渊被压着半边脸贴在大理石上，鲜血立刻顺着额头流下。

他痛得龇牙咧嘴，挣了一下没挣脱，“宋总，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你在妍妍的坟前忏悔，把你这些年做的一切都说一遍。”宋牧年说道。

柳文渊眼神闪烁，“这……我做什么了？我对柳思妍那丫头够好了……啊！”

他还没说完，宋牧年就揪着他的头发，又让他猛磕了一下，“说！”

“我说！我说！”柳文渊连忙求饶。

一旁柳思妍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没有了最开始看见柳文渊受罪的那股心疼和气愤。

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柳文渊对她有愧。

可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在他那里究竟遭遇过什么。

在她的印象里，她这个继父对她虽然不算亲近，但也不差，在柳思妍背上家贼骂名之前，他对她都是很宋和的。

下一瞬，她就听柳文渊颤抖着说。

“我、我不该糟蹋她……”第15章

糟蹋？为什么她完全不记得？

这话无疑是一个重磅炸弹，将柳思妍震得头脑发晕，耳边仿佛都响起了嗡鸣声。

她一直又亲又敬的父亲，怎么可能对她做出那种事？！

柳思妍不相信，一定是宋牧年污蔑！

他存心让她死了也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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