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还朝受封,众人初见将军,一颦一笑,竟似朗月入怀,全然不似想象中粗鄙。惹得各个少女芳心暗许。 沈安然静坐在谢亭深对面,此时却无心欣赏将军的无双风华。 前世百花宴上,沈怀柔知她流落民间不懂歌舞,逼她上台,让她穿一身奢华舞衣,却舞得不堪入目,惹世人嘲讽。 宴后,她被罚断食五日,流云悄悄为她送饭,却被慕贵妃当场杖毙。 今日,断不能叫这戏码重演。 眼前各色闺秀,舞姿曼妙,衣袂翩跹,能入帝王眼者却寥寥无几。沈安然小口饮着茶,直至沈怀柔携着她的看家本领天仙舞上场,才收回了心神。 殿上,沈怀柔腰肢柔软,倒也舞得伤心悦目。一曲毕,果然惊艳众人。 “不愧是公主,非我等寻常人家的女子能比……” “怀柔公主当真是天仙下凡!” 不绝于耳的称赞声里,沈怀柔面含羞涩,眼帘微掀,怯怯地望向谢亭深。 却见他慵懒抬手,仰头饮尽壶中美酒,举手投足自有一番风流,眸中醉意渐浓,更似有万千星辰入眼。 “甚好!末将军中常有舞姬献艺,如此惊为天人,倒是头一次见……” 沈怀柔面颊绯红。 又见他眼帘一掀,眸中波光流转:“公主可愿,将此绝世之舞传授于末将营里舞姬?” 此言一出,沈怀柔脸色立变,眼中逐渐蓄起泪意。 谢亭深言下之意,分明是嘲讽她身为一国公主,竟如那低贱舞姬一般。 满堂宾客,纷纷交头私语。 “谢将军,怎的这般轻狂无礼?” “听闻谢亭深得到了谢老将军的黑水军虎符,如今,怕是连陛下也忌惮他三分。” …… 议论声中,皇帝干笑道:“将军爽朗耿直,甚合朕意。今日宫宴,众卿无需拘礼。” 随即冷眼瞥过沈怀柔,褒奖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了。 沈怀柔窘迫地杵在殿上,索性转头望向沈安然:“听闻妹妹也有一舞献上,当真叫人期待。” 沈安然迟疑片刻,神色为难道:“安然不才,不敢献丑。” “妹妹贵为嫡公主,岂会无才?”沈怀柔目光微睨,见了沈安然这踟蹰模样,越发不依不饶了。 慕妃立刻出声附和:“嫡公主岂能丢了皇室颜面?” 皇帝闻言,沉声道:“安然,莫要自谦。” 众人瞩目之下,沈安然无奈轻叹:“既如此,安然惟有献丑了。” 须臾,一面太平鼓被抬入大殿。 鼓声阵阵,换装后的沈安然手持双ɹp剑,红装裹身,立于鼓上。 伴随着击鼓声,沈安然持剑起舞,鼓面上,女子翩若惊鸿,矫若游龙,纤柔身体里却似蕴藏有无限力量。 谢亭深目光灼灼盯着鼓上女子游刃有余的舞剑身姿,神色有一刹那的恍然。 下一瞬,便见他随手将酒壶抛向身后侍从,飞身而起,落于鼓面,接过沈安然手中长剑,应着鼓声,与她同舞。 鼓声渐密,谢亭深揽过沈安然的纤腰,俯首贴近她耳畔:“你怎会使我父亲的剑法?” 沈安然灵巧转身,从他掌中脱逃。红纱翻飞,撩过眼帘,绝美面容若即若离,若隐若现:“将军猜猜?” 不等他再次发问,沈安然忽地旋身收尾,曲终鼓停。 席间赞声不断,唯有沈怀柔将鼓上两人搂身帖耳的暧昧姿态看在眼里,眉头紧紧拧起。 沈安然面向皇帝,行礼道:“父皇,此舞名为《长军行》。皇城歌舞升平,边疆将士却年年岁岁枕戈待旦。安然特奉上此剑舞聊表敬意。” 皇帝龙颜大悦:“不愧是我大庆嫡公主,赏!” 谢亭深掀袍落座,目光探究地盯着沈安然,此时眼里醉意尽敛,眼神深邃,意味不明。 沈怀柔定定看着他,他的视线却只黏着那红衣女子,半分也没有分给过她。 不知不觉,沈怀柔银牙咬碎,手心的帕子已皱乱不堪。 宴会结束,男男女女结伴游戏,有的投壶,有的吟诗作对。 偏隅一角,沈怀柔背对着一青衣男子,道:“你若真心对我,便帮我这一次吧!” 那男子双拳微紧,良久,咬牙回答:“好,ℨℌ我答应你。” 沈安然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沈怀柔,你自己的布下的局,自己成为局中人,是不是更有意思呢,真是十分期待呢。 …… 下一章 第五章:安心待嫁吧 廊桥上,沈怀柔与沈安然并肩而行,面容戚戚,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安然,我知道你对姐姐有些误会,可姐姐是真心实意想补偿你的。” 沈安然笑意盈盈,握住她的手:“姐姐对我的好,安然自是深感在心的。” 前世,沈怀柔便是在此推她入水,让她失了名节,不得不嫁给周承彦,受尽欺侮。 重活一世,她岂会重蹈覆辙? 失神间,沈怀柔双手朝她猛地一推,沈安然迅速侧身避过,同时暗拉了她一把。 面前女子直直扑入池塘,手忙脚乱,在水里扑打着:“救命!” 湖边果然飞跑过来一道人影,是周承彦。只见他猛扎进水里,将沈怀柔救起:“柔儿!” 双手扶在栏杆上,沈安然讽笑一声,佯装惊恐地大喊:“快来人啊!我姐姐落水了!怀柔公主落水了!” 众人闻声赶来,周承彦拼尽全力搂紧沈怀柔,将她带到岸边。 沈安然匆匆奔来,周围已聚满了赴宴的宾客和宫中下人。 “姐姐你没事吧!”沈安然面露忧色,对沈怀柔的奴婢叱责道:“不长眼的奴才,还不给姐姐披上衣服,被男子救上已是失了清白,你还想让她被更多人看见吗?” 此时,沈怀柔被水打湿的衣裙紧贴肌肤,露出曼妙的腰肢和细腿,那层薄纱外衣下的藕臂更是藏无可藏。 沈怀柔惊魂未定,让几个侍女搀扶着,目光含怨,神色哀戚的深深看了她一眼。 “怀柔公主,没事吧?”周承彦担忧问道。 沈安然神情戚戚,带着哭腔,焦急道:“周公子已然看光了姐姐的身子,这可如何是好?” 此话一出,众人议论纷纷。 沈怀柔闻言,身体陡然一僵,猛地抬头望向人群之外的谢亭深。 “妹妹为何要推我落水?”沈怀柔目光定定盯着男子修长背影,不甘地问道。 “姐姐……”沈安然如遭雷击,踉跄一步,反问道:“姐姐为何要污蔑安然?” “我污蔑你?方才谢将军也在此处,定是看见了……桥上只有你我二人,将军刚正不阿,定然不会包庇……”沈怀柔目光祈求,迎上谢亭深投来的视线。 谢亭深姿态慵懒地斜卧在池边高高的树杈上,一副看戏神情:“哦,末将确有目睹,怀柔公主出手推了安然公主,不知怎的,反倒落水了。” “确实如此。”与将军同行的怀远侯世子附和道。 沈怀柔面色灰白,紧紧攥着衣裙,眸中溢出水光:“将军……” 沈安然闻言,抬眼看向树上男子,却见他双手枕在脑后,眼帘微垂,眸光轻扫,不经意间与她相视,薄唇微勾,噙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无端的,沈安然脸颊一热。 “皇上驾到——”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 皇帝与众妃嫔闻讯赶至。 目睹一切,慕妃一把将沈怀柔拉进怀里,狠狠剜了那周承彦一眼。 “怀柔,你名节已失,事已至此,朕唯有为你二人赐婚。你……安心待嫁吧。” 皇帝不忍看她,挥了挥手。 苏公公捧着橙黄的圣旨,递与周承彦:“恭喜周驸马。” 周承彦双手接过,战战兢兢瞄向埋头在慕妃怀里哭诉的沈怀柔,眼底欢喜无处掩藏: “谢主隆恩!” 众人散去,沈安然劝解道: “姐姐,周承彦的身份配你是差了些。可他好歹也是未来的曲靖侯。再万一,他当上天师,你的地位不就更尊贵了?” 沈怀柔,这些话,听着可耳熟? 前世,她便是这般被沈怀柔骗进了周府,全然不知周府主母有多难伺候。在那周家几乎丢了半条命。 “妹妹……这事儿还没完呢……”沈怀柔目光凄然,看着她,嘴角带笑。 沈怀柔怎会如此轻易就范,断然不是她的性子。 沈安然轻勾唇角,姐姐,千万别叫人失望了。 …… 是夜,轻微打斗声将沈安然从睡梦中惊醒,随后一人推门而入。 “谁!” 攥紧藏在枕头下的发簪,沈安然隔着纱帘坐起,目光死死盯着帘外身影。 下一章 第六章:公主的香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