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辞冷眼看着痛的在地上翻滚的人,语气冷冽:“萧家军前,无降将。” 12 第12章 六月二十二。 倭寇彻底被扫除,萧厌辞带领大军准备返京。 拔营时,先锋唐庆不见萧厌辞,下意识地朝不远处的山坡望去。 暮阳下,萧厌辞独自站在山坡上,风扬起他的披风,背影透着一种难言的孤寂。 “看什么呢?” 副将杨安走了过来,顺着唐庆的方向看去,神情一暗。 唐庆叹了口气:“自从平了战事,将军每天都在那儿站上两三个时辰,许是在想予眠小姐了。” 杨安也不免感叹:“前两日我无意间看见将军对着予眠小姐的剑落泪,我跟着将军这么多年,还是头回看见他哭。” 萧予眠的遗体早已送回京城,而萧厌辞只将她的剑日夜带在身边。 唐庆犹豫了会儿后朝萧厌辞走过去。 阳光下,不远处的大海波光粼粼,小路上偶尔路过曾经逃难,如今返乡的百姓。 海风袭来,吹的萧厌辞眼眶发涩。 “将军。”唐庆小心地叫了声。 萧厌辞下意识敛去眼中情绪,面无表情地让人看不出他有何不对。 “传令下去,半个时辰后启程返京。”萧厌辞语气淡淡。 唐庆应了声,目光落在面前的山海之景上。 他忍不住道:“若是予眠小姐还在,看到如今的太平,一定会很开心。”5 ![]() 说完,唐庆才觉自己说错了话。 然而萧厌辞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言语间带着从未有过的温和:“她会的。” 六月二十七。 萧厌辞大军凯旋。 皇上感念萧予眠为国捐躯,特追封其为车骑将军,加封萧厌辞为镇国威武大将军。 向皇上复命后,萧厌辞便回了将军府。 面对一切如旧的府邸,他眼底划过抹陌生。 不知不觉,萧厌辞走到了沁春院。 当推开院门那一瞬,他恍然看见穿着劲装的萧予眠在院内舞剑。 见他来了,离开收起剑活泼一笑,清脆地叫着“哥哥”。 可眨眼间,那明媚的身影消失不见,萧厌辞眼中的希冀也顺时凝固。 他抑着满心钝痛,走进萧予眠的房间。 每日打扫的房间一尘不染,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似是正等着主人回来写字作画。 萧厌辞走到梳妆台前,微颤的手拿起桌上的木梳。 梳齿间,还缠绕着几根青丝,仿佛今早还有人用它梳头。 萧厌辞嚅动着苍白的唇:“予眠……” 无人回应。 原本狭小的房间好像成了山谷,将他沙哑的呼唤放大了数倍。 几乎是瞬间,萧厌辞压抑数月的悲痛如泉涌上。 他瘫坐在椅子上,将木梳紧握在手贴在胸口。 萧厌辞咬着牙隐忍,泪水却从眼角滑落:“对不起,对不起……” 萧予眠的一颦一笑在他脑子里不断闪过,时至今日,他才恍悟自己失去了什么。 痛、悔、愧和怜犹如万箭,刺穿他的心脏。 院外的丫鬟小厮听着里头一声声沉瓮的呜咽,皆默默淌泪。 入夜,烛火摇曳。 萧厌辞伏在桌上,昏沉的脑袋重如千斤。 意识模糊间,他似是看见萧予眠推门走了进来,清丽的脸庞满是担忧。 “厌辞……” 她轻唤一声,缓缓伸出手抚向他的脸。 “予眠!”萧厌辞蓦然抓住那只手,抬起通红的双眼。 当视线清晰后,才发现眼前的人并非萧予眠。 而是林婉蓉。 13 第13章 萧厌辞立刻收回手,起身敛去眉眼间的落寞:“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听着他言语间的疏离,林婉蓉面色一沉。 她维持着世家小姐的端庄,问道:“你用所有军功,求皇上退了你我的婚事?” 萧厌辞沉默了瞬后才开口:“我已向皇上说明,此生我都不会再娶妻。” 闻言,林婉蓉握紧了拳:“因为萧予眠?” 萧厌辞也没有避讳,转身看着她,坦言回答:“没错。” 林婉蓉目光一狞:“你不是说自小就对我倾心吗?为何有了萧予眠就变了!” 许是太过不甘,她的语气也比平日急切了几分。 萧厌辞冷峻的眉眼凝着怅然:“你要我问我为何会这样,我也不知道。” 说着,他袖中的手摩挲着木梳:“于予眠和你而言,我都是薄情之人,若我们真的成亲,那只是一错到底。” 林婉蓉看着面前满眼坚定的萧厌辞,心里又是气又是恼。 原以为萧予眠死了,她和萧厌辞就能安心成亲,没想到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半晌,林婉蓉越过萧厌辞就要走。 行至房门处,她突然停住脚道:“萧将军,即便你想着萧予眠也无用,毕竟她已经死了。” 这话像刀刃划过萧厌辞本就疼痛的心。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他眼眶酸涩。 他何尝不知道萧予眠死了,只是心中那丝牵念,让他不能释怀。9 万千后悔,都成了无尽的遗憾。 次日。 天刚亮,萧厌辞便来到萧予眠和萧父的墓前。 他看着萧父的墓缓缓跪下,慢慢烧着纸钱:“爹,厌辞不孝,没能保护好予眠,让您在九泉下也难以瞑目……” 话至此,他似乎连看萧予眠坟墓的勇气都没有了。 萧厌辞就这么跪着,直到纸钱烧尽了都没起来。 没一会儿,本就阴沉的天飘起了雨。 一阵脚步声由近至远。 萧厌辞侧目望去,见一袭苍色长衫的谢景玉撑伞而来。 谢景玉停在萧予眠面前,凝着碑上的名字,眼中满是怜惜和悲悯。 “你可曾后悔?”他沉声问。 萧厌辞怔了瞬,缓缓起身:“悔不当初。” 可纵然再悔,萧予眠也回不来了,这种刻骨铭心的悔,终究会伴随他一辈子。 半晌,萧厌辞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谢景玉看着萧予眠的墓碑,长叹一声:“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雨幕中,萧厌辞凝着远方的青山,视线渐渐模糊。 他戎马半生,向来流血不流泪。 可这些日子,他好像已经把一辈子的泪都流了,甚至觉得日后受多重的伤都已经不足为惧。 此生最痛,他已经尝过了。 夕阳西下,故人永无归期。 ……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苏州,城中人来人往,商贩的喧嚣从街头传到街尾。 萧员外府。 胭脂的香气将床上昏睡之人的意识逐渐唤醒。 萧予眠慢慢睁开眼,模糊中,只看见被风吹起的水绿色床幔。 这……是哪儿? 她拧起眉,只觉脑袋昏沉地像被灌入了千斤重的水,怎么也抬不起来。 “小姐?小姐醒了!夫人,小姐醒了!” 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紧接着便是急促的脚步声。 萧予眠奋力眨眨眼,视线也开始清晰,只见一个妇人满眼担忧地看着自己。 “予眠?你怎么样了?头还疼不疼?” 听着妇人关切的询问,萧予眠张张嘴,眼中噙着丝疑惑:“你……是谁?” 14 第14章 萧母听见萧予眠这话,心咯噔一下:“予眠,我是娘啊。” 闻言,萧予眠怔住。 娘? 纵使现在大脑一片混乱,她还记得亲生母亲那让她替兄出征时冷漠的脸,与面前这个满含关切的妇人大相径庭。 想到这儿,萧予眠面色一变。 对了,战事还没了呢! 她挣扎着起身,连声问:“建州城情况如何?朝廷可有派兵增援?” 萧母脸色渐白:“予眠,你别吓娘……” 说着,她转头朝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