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节哀顺变”,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做不到。 挂了电话,顾潇走到阳台上,那里放着一张宽大的藤条塌,她拿了一张羊毛毯裹紧自己的身子,双腿蜷缩上去,抬头,窗户外,繁华的都市夜色迷人,五光十色的炫目霓虹,在夜空中映出环环灯晕。 寒冷的夜风吹拂着脸颊,天空上,那颗指引她回家的星依然静静地亮着,放空般地望着,蓦地想起了那个在沙漠里疲于奔命的晚上。 也不知道何凛怎么样了,两个月时间,他们应该换防了两三个地方了,最坏的情况,只怕会真的如段妈妈所说,不知道何凛什么时候能回来,还能不能回来…… 国际新闻里几乎天天都在不厌其烦地报道,S 国的形势越来越严峻,就在顾潇回国这三个月间,叛军已经火速攻占了南部尼罗河上游的数座重要城市,不同于北部的大面积沙漠,那里是雨林地带,无论从自然环境还是气候和资源方面都远远优越于北部,因为成为了各方争夺的焦点,想来,即便南方最终没有独立,也远远没有和平可言。 不知是怎么了,顾潇想起何凛的时候总是有些惆怅的感觉,好似此刻这般仰望星空,眼里能清晰地看见那颗最亮的星星,伸出手去却是永远都遥不可及的距离。 指尖很冷,指尖的那颗星,更冷。 次日,顾潇刚到办公室,就被顶头上司颜总叫了过去。 “小顾啊,最近怎么样?工作是不是有点多了,给你安排的人你得用起来啊。” “颜总,我一个人可以的。” “给你安排人不只是帮手,也是想让你好好带带她……”颜总犹豫了一下,笑了笑,继续说:“如果你再被外派的话,这边的工作也好有人接手嘛……” 顾潇愣了一下,忙问:“颜总,您是说,领导同意让我回去 S 国了?” “那边形势不好,都说南方马上要独立,所以我们很多人都陆续撤回来了,现在领导的意思是,想派你去别的地方,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别的地方?哪里?” “南亚,具体位置……泰国清迈北部和缅甸北部的克钦邦接壤的地方,集团的兄弟单位在那里有个受委托的小型水电站项目,现在已经到了尾工阶段,急需翻译过去临时帮忙,也就是做一些资料,还有外联方面的工作,时间大概四到五个月吧……我知道,那里挨着金三角的边,情况比 S 国好不了多少,虽然没有大规模的战争,但是割据武装之间的小冲突还是经常有的,社会治安也不好,你刚回来没多久,要是……” “我愿意去。” 顾潇语调淡淡,却毫不犹豫,无比坚定。 颜总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紧了紧眉心,“不用这么快答复,你考虑考虑再说,女孩子不要老是这样在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东奔西跑,段云念的事,现在可是让领导们都心有余悸啊……” 这话顾潇听得很明白,包括颜总在内的所有领导都是希望她能拒绝这次外派的,这样不用担心再出段云念那样的事,面子上也和兄弟单位也能有个交代。 “我考虑得很清楚了,兄弟单位他们几十人在那里这么多年了,说明安全是有保证的,他们能过,我也能……况且我毕业还不到一年,业务过硬的同时丰富自己的履历也很重要,所以无论是世界上什么地方都好,我都需要走出舒适区去看一看。” 颜总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两周后,顾潇收到了兄弟单位寄来的特别许可,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再次上了未知的前路。 没有了上一次去非洲时的懵懂期待,隔着衣服摸着贴在心口的项链,只感到胸腔里一下一下的,跳得规律而沉稳。 第七章 再相逢(2) 三个小时后,飞机降落。 这里是中国陆上最南的某边境城市,阳光并没有太强烈,但在顾潇踏出机舱门的那一刻,那潮热到沉重的空气让她感到好似瞬间被丢进了蒸笼,整个人都黏黏糊糊,胸口也有些闷闷地难受。 这个机场很小,没走多久便到了出口。 来接机的是兄弟单位的一位年轻小伙子,自我介绍叫做高文昂,带着一辆改装过的小巴,还有一个身材粗壮,面色黝黑的司机,接过了顾潇的行李往车上一放,不言不语地上了驾驶座。 “还得有十个小时的车程,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吧。” 高文昂递过一个塑料袋,对着顾潇热情地笑着,“条件所限,还请顾翻译多多包涵。” 打开袋子,碗装方便面,火腿肠,面包,盒装牛奶,还有一瓶可乐,冰冻的,水珠还凝结在瓶身上。 “很丰盛啊,谢谢你……”顾潇说着,拿起可乐,仰头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三个月前的那次撤退,半瓶水都得两个人分着喝,一口气喝完一瓶饮料更是连想都不敢想,看来接下来她要去的地方,水是不会缺了。 想到这,顾潇莫名地心安。 高文昂有些惊讶地看着顾潇手里似乎一瞬间就变空了的可乐瓶,指了指后备箱,“你很喜欢喝可乐吗?不够后面还有。” 顾潇按着胸口打了个嗝,碳酸饮料那股冲鼻的感觉上来,竟让她浑身舒爽无比。 “你刚才说过去还得十个小时?” “是啊,不好意思,只能坐汽车过去,如果顺利的话,到营地的时间应该是明天凌晨三点左右吧……现在趁路况还好,你可以先睡一会儿,大概晚上八点会到边境哨卡,到时候我叫你。” 高文昂抬手看了看表,探身对司机说了两句话,司机点了点头,车过了一个岔路口,开始加速。 顾潇把随身的背包放在旁边的空座位上,拿出手机点开音乐,塞了耳机,靠在座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 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着,从城市到郊区再到山区,然后很长很长的时间里,都是一成不变的茂密山林,遮天蔽日。 车内很安静,只有轮胎偶尔碾到路上的碎石发出的咯嘣声,还有不停摇着头的风扇,吹出的也是闷热的风。 顾潇醒来的时候,睁眼就看到太阳已经一半落到了前面那座山的背后,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司机毫无顾忌地开了远光灯,依旧速度不减地在蜿蜒的盘山公路上行驶着。 时间傍晚七点四十,从上车开始,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快五个小时。 “前面就到边境站了。” 高文昂从副驾下面拿出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