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华宫殿前,树影婆娑,沈安然怅然立于庭间。 即便早有预料,在谢亭深说他不愿娶她时,依旧不可避免的心头酸涩。 流云为她披上衣服,替她不平:“明明与公主都有了肌肤之亲,谢将军为何……” “我与他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他不愿意,本是常理。”沈安然讷讷吟来。 忽地起了一阵风,吹动过来。沈安然抬头往门外看去,似乎有道身影一闪而过。 “流云,出去看看。” “殿下,外面无人。”少顷,流云转身回禀道。 难道是她看错了? …… 谢府。 怀远侯世子已经等了许久,见谢亭深面色不大好的回来,迎上去。 “亭深……” 话未说完,便见一个匣子飞过来,谢亭深脚步不停离开,空中传来他淡淡一句: “给你了。” 怀远侯世子只觉莫名其妙,再将那匣子打开,见是一编得歪七扭八的红色同心结,更觉奇怪。 屋内,怀远侯世子问:“你与安然公主有了肌肤之亲的事,已经传遍奉都。你为何拒婚?皇帝是皇帝,安然公主毕竟是无辜的。” “她无辜?她明知我父亲死于皇帝之手,却扯谎欺骗,佯装不知。” 语毕,谢亭深冷冷看向他,不再说话。 世子一声叹息,屋内静默无言。 ◇ 第二十三章:身子不洁 这日早朝,许久未见的皇帝现身,当众宣布让沈安然监国,朝臣哄然一堂。 谢亭深哂笑一声,却率先表态,愿意辅佐沈安然。 越来越多的人附和,一时间,众人纷纷猜测,皇帝是否有心让沈安然为储君。 …… 议政厅内,大臣争论不休。 “自古以来,就没有牝鸡司晨的道理!” 沈安然方走到门口,便听见铿锵有力的一句。 她目光微沉,迈步走进:“牡牝之别,不过是偏见,诸位大人都是国之栋梁,怎能吞食糟粕?” “以男女论才干,确实有失公允。只是殿下也要让臣子们看到,你有几分本事吧?”谢亭深散漫地坐在台阶上,晃着酒杯,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将军想要如何考验安然?”沈安然看向他。 “楚国传来消息,想与鄞朝共结秦晋之好。二皇子即将还朝,公主既然暂时监国,不如先做好使团接待的要务吧。” 他缓缓站起,将酒壶放在台阶上,意味深长地看向沈安然,轻笑一声,扬长而去。 谢亭深方走,其余朝臣也匆匆告退,顷刻,偌大的议政厅只剩下沈安然和流云。 “公主,谢将军今日怎么……” “流云,我渴了。”沈安然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 流云欠身离开。 沈安然站在殿中,目光带着迷茫,今日的谢亭深……和往常不大一样…… 此后一段时日,沈安然每日子时歇息,卯时起床。一应要务,事事亲力亲为,才终于在十日后筹备完接待的事宜。 此次来访的,据说是楚国太子和柔嘉公主,只是不知是否是柔嘉公主嫁入鄞朝。 使团来访前日,以防疏漏,沈安然便衣出宫,与礼部尚书再次确定宴会流程。 走出尚书府,沈安然忽地想去一趟谢府,有些话,她想找谢亭深问清。 然而,才走到街上,周围议论的都是‘安然公主被拒婚’。 这世道,无论男女老少,总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任何一个失身的女子。 每走一步,沈安然耳边尽是‘不洁’、‘浸猪笼’的词眼。 脚步停滞,沈安然回头看向目光疑惑的流云,道:“回去吧,去不去谢府,结果都一样。” 谢亭深,不会娶她。 …… 使臣将至,迎接的大臣已排成一片,窃窃私语。 “安然公主虽是女子,却也有些本事,能将接待事宜安排得有条不紊,连礼部尚书都连连称赞。” “若不是谢将军帮扶,凭她?依我看,咱们这位公主也只是榻上有本事。” 哄笑声层层叠叠。 “张尚书,礼部侍郎郭瑾直口出污秽、败坏朝纲,着官降一品,罚俸三月。” 沈安然一身宫装,大气非凡。她款款走至诸臣之首,冷冷地睨向方才口出不逊的官员。 宫中侍卫将人带走,沈安然笑着看向其余人:“诸位行事,以后可切莫如郭侍郎一般,要时时牢记,本宫是谁。” 气氛瞬间凝重。 沈安然转身立于群臣之前,身旁谢亭深的目光频频落在她身上,沈安然状作无意,询问: “将军一直盯着,可是本宫有何处不妥?” 一声轻哼传入耳中,谢亭深移开视线:“杀鸡儆猴,安然公主今日可真是大放异彩。” 他似乎话里有话。 这几日,谢亭深对她的态度犹如变了一个人,只是因为她自作主张,和他产生了肌肤之亲? 翻涌的疑惑越来越多,沈安然看向他,正欲开口,楚国的车队赫然出现。 沈安然端正视线看去:“太子与公主远道而来,一路辛苦。” “安然公主,别来亭深。” 男子清澈的声音传来,马车门打开,一道熟悉的身影落入眼中。 云王世子……其实是楚国的箫然太子? ◇ 第二十四章:天成的美事 楚国使团暂住畅春园。 接风宴上,皇帝并未出席,由沈安然带着谢亭深和另外几位大臣出面款待。 觥筹交错,歌舞笙箫,柔嘉公主突生兴致,殿前献舞。 一舞倾城,她的目光却径直看向谢亭深,柔声询问:“谢将军觉得柔嘉此舞如何?” “甚好。” 谢亭深只是自顾自饮酒,随意敷衍了一句。 柔嘉也不气恼,莞尔一笑,重新回到座位上。 宴席既散,沈安然回去途中,却在走廊上与凤箫然巧遇。 “云王世子竟是箫然太子,当日我便说过,你来鄞朝绝不是游山玩水。”她打量着他。 “我也说过,又朝一日,鄞朝与楚国定会和亲。”他亦话里有话。 凤箫然负手而立,徐徐说道:“二皇子就快回京了,你不担心,储君之位落入他人之手?” “太子找我不也是为了此事?”沈安然淡笑,看向他:“沈景行与大楚交锋多年,他若登基,即便和亲也无法阻拦他挥师楚国,太子比安然更不愿沈景行登基称帝。” “公主猜的分毫不差。”凤箫然看向她,目光晦涩难明:“可若让你成了储君,我又有些不舍。我可以助你心想事成,但我有一问。” “太子请说。” “你与谢亭深,到底是什么关系?奉都传言是真是假?” 沈安然愣住,吞吞吐吐了许久,半是失意的说:“我与谢亭深,已然分道扬镳。” 身后一阵梭响,沈安然却并未在意。 与凤箫然告别后,沈安然带着流云离开。 途径曾住过的院子,沈安然不由停住脚步,脑海中闪过那晚的情景。 谢亭深答应她,绝不会抛弃她…… 都是骗人的。 尘埃落定,却是他先离开,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念念不忘。 可为什么,心这般疼…… “将军与传闻中不太一样。”娇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沈安然循着源头找去,看见柔嘉公主与谢亭深站在一处,侃侃而谈。 “柔嘉公主也不愧是楚国第一美人,姿容举世无双。” 谢亭深笑意盈盈,一双眉目盛满了对面女子的身影。 沈安然垂眸苦笑,正欲起身离开,却被柔嘉公主叫住:“安然公主也在,是刚送完哥哥回来吗?” 沈安然强撑着笑意,向两人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