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捆柴横放在家门口,门外一颗李子树上晾着几件洗的都已经有破洞的衣服。 这里几乎每一处都在显示着这个家庭有多艰难。 杨钊叫了几声,不见有人回应。 两人有些不安,连忙跑了进去,却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倒在地上。 季岑舟连忙半跪了下去,探了探鼻息。 呼吸微弱。 他让杨钊去找小妮,自己给小妮奶奶做急救措施。 杨钊快步跨进房间,只见小妮躺在床上,脸颊通红,呼吸沉重。 “小妮!” 他叫了两声,将手覆在她额头上,体温烫的吓人。 季岑舟将呼吸正常的小妮奶奶扶起,轻轻地放在椅子上后立刻走进房里。 “顾医生,小妮在发高烧。”杨钊心急如焚,小妮身体本来就不好,而且也不知道她已经烧了多久了,如果她出了事,老人家估计都要哭死了。 季岑舟冷静地给小妮做了检查,脸色猛地一变。 “得赶紧送去医院。” 小妮已经昏迷不醒,如果是一般感冒引起的发烧也算好的,一旦因为其他细菌病毒等感染,问题一定严重的多。 以这里的医疗条件,小妮肯定难得到救治。 杨钊立刻去联系村里唯一有一辆电动三轮的人,季岑舟给小妮做着简单的退烧处理后,和杨钊把她送去了镇上医院。 在得知季岑舟身份后,医生立刻同意了他进抢救室。 好在送的及时,小妮脱离的危险。 季岑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朝杨钊道:“你先回去吧,告诉小妮奶奶让她不要担心,我在这儿陪着她。” 病房。 季岑舟坐在病床旁,看着眼前不过八岁的小妮。 她小脸红红的,一头剪得乱七八糟的枯黄头发,她个子比同龄人要瘦小很多,他知道这些都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所致。 他目光一沉,心底漫起一股伤感。 八年前,沈听晚或许对这个突然降生的小生命满怀喜悦。 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安排,八年后,他来到了这里,看到了小妮。 如果小妮因为送医不及时而丧命,沈听晚一定会很伤心。 也许她又会自责,一个人默默地流泪…… 季岑舟吸了吸酸涩的鼻子,掩去眼中的悲戚后起身走出了病房。 这时,医院的王主任走了过来。 他伸出手:“您就是桐城安和医院去A国援助的领队季岑舟顾医生?” 季岑舟和他握了握手:“嗯。” 王主任眼底噙着几分激动,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你们真的是我们医生的好榜样。”他说着,忽然叹了口气,“还有阮医生,真的太遗憾了……” 第二十四章 黑白分明 听了这话,季岑舟愣了愣:“您认识她?” 王主任感叹道:“八年前见过,她那时候还是个学生,跟着她的导师去芦云村义诊,在这里也做了半个月的医生。” 说着,他红了眼:“她是个很有天赋的学生,也是个善良的人,但没想到她却牺牲了……” 这番话又勾起了季岑舟心底的伤痛,但他并没有哭。 “听顾医生的语气,您也认识阮医生?”王主任问道。 季岑舟垂眸:“她是我的妻子。” 闻言,王主任一怔,眼眶更是一涩,却什么也没有说。 他感叹世事无常,但是更敬佩沈听晚的无私和季岑舟的深情。 和王主任聊了几句后,小妮醒了。 季岑舟忙走了进去,可看见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时,脚步一滞。 小妮的眼睛和沈听晚太像了,干净纯粹,如同一块无暇的白玉。 小妮见眼前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叔叔,对陌生人本能的羞涩让她缩了缩身子。 季岑舟回过神,努力让自己暂时忘记沈听晚。 他走了过去,放轻了声音:“你叫小妮?” 闻言,小妮眨了眨眼,点点头。 季岑舟坐了下来:“不要怕,我是学校里的医生。” 小妮懵懵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着手背上的针,有些无措:“我想回家……” 她几乎没出过村,离开了家,离开了奶奶,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季岑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棒棒糖,塞到小妮手里,安抚道:“等小妮好了,叔叔就送你回家。” 或许是这样温和的态度,又或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小妮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她看了这手里的糖,眼中写满了“想吃”,但是她就是没有拆开,反而塞进了口袋里。 季岑舟一愣,下意识问:“怎么不吃?” 小妮小声地回了一句:“奶奶没吃过,留给奶奶。” 听了这样的回答,季岑舟心不觉一疼。 眼前的孩子懂事的让人心酸,就算自己再馋,心里想的还是家人。 季岑舟站起身,揉了揉小妮的头:“叔叔去给你买吃的。” 住了两天院,小妮的病也好多了,季岑舟买了些肉和其他的菜,带着小妮坐着每天一次来回的大巴回了芦云村。 吴雅丽和杨钊见他带了这么多菜,一脸诧异:“怎么买这么多?” 季岑舟笑了笑:“给孩子们加点菜吧。” 不过一个星期,季岑舟得到了学生们所有的信任,特别是小妮,已经完全把他当做了大英雄。 这天的天气不是太好,整个天空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气。 季岑舟给一个有些发烧的学生打完退烧针后叮嘱了几句后,小妮突然跑了过来。 “顾叔叔!” 季岑舟收好东西,半蹲下身:“怎么了?” 小妮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把他往外拖:“顾叔叔,快跟我来!” 就这样,季岑舟被半拖半拽地拉到了学校后山的山顶上。 学校本就在山腰处,两人爬到了山顶也不过走了二十分钟。 小妮喘了几口气,指着一个方向兴冲冲地喊道:“你快看!” 第二十五章 大城市 顺着小妮手指的方向望去,季岑舟眸色微怔。 远处山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房屋三三两两坐落在不同的地方,在一片金黄色中农作的人像是蚂蚁,曲折的山路如同刀刻在绿色和土黄色的交纵间。 整个芦云村如同一幅水墨画一样。 季岑舟怔怔道:“很漂亮。” 小妮却皱起眉摇了摇头:“不是,顾叔叔你看那儿!那里是大城市的地方。” 闻言,季岑舟一愣。 小妮所指的方向是桐城。 “我以后要去大城市读书,我要当一个像顾叔叔一样厉害的医生,治好奶奶的眼睛!”小妮每一个字都说的铿锵有力,眼神也是不可撼动的坚毅。 季岑舟看着她眼中的期盼,想起了沈听晚。 他蹲下身,喉间发涩:“小妮,这世上比顾叔叔厉害的人很多,你也会比顾叔叔更加厉害。” 小妮歪了歪头,笑了一下:“我知道,我妈妈曾经说过,有一个很善良的医生姐姐帮助了我妈妈才有了我,她也很厉害。” 听了这番话,季岑舟眼眶微红。 哪怕沈听晚早已经离开,他身边的人却没忘记过她。 或许她说得对,她从来就没有离开,只是成为了一颗星星陪伴着他。 小妮忽然来了兴致,朝着远处大声喊道:“我以后要成为比顾叔叔,还有医生姐姐更厉害的大医生!” 回音响彻山谷,一阵清爽的山风吹来,像是在回应她的雄心壮志。 小妮扯了扯有些怅然的季岑舟:“顾叔叔,你有什么愿望吗?告诉大山,大山会帮你实现的。” 听着这番童趣的话,季岑舟忍不住笑了,却又觉失落。 他的愿望是沈听晚能回来。 但这个愿望无论是谁都无法实现了。 他深吸了口气,沉声大喊:“甜甜,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你听到了吗?我——爱——你——!” 更加浑厚的声音如同洪钟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