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老大人,我这人好奇心特别重,谜团不解开,我觉都睡不好,您可行行好吧!” 陆时静静地看了他们一会,转过身。 “程园主,可有幽静的地方,让我与年轻人说几句话。” “有,大人请跟我来。” “阿大,你去巷子口盯着。” 陆大脸色微变,“老爷?” “不用担心。” 陆时从姜戎锦 手上接过桂花,往地上一掷。 “一把老骨头了,他们总不至于害我。” 姜戎锦 朝地上看一眼,心跳的厉害。 这人,总不按常理出牌啊! …… 程扶摇说的幽静之地,竟是一处三面环水的水榭。 里头的摆设极为简单,就几张桌椅和一个茶台。 余之斐四下看一眼,“程园主,可否借你的茶台一用。” 程扶摇看都没看余之斐一眼,只冲陆时道:“大人只管说话,我在外头守着。” 余之斐有些尴尬,头一回觉得自己这张脸也没什么大用处。 就在这时,姜戎锦 轻轻咳嗽了一声。 朱青、黄芪对视一眼,走出水榭后四下散开。 李不言则拿起红泥小壶,开始烧水冲茶。 四只茶盅倒满热水后,她随即掩上水榭的门,隐入了黑夜中。 陆时脸上颇有几分意外。 姜戎锦 冲他淡淡一笑,“老大人的身份,老大人后面要说的话,我们不得不千倍万倍地小心。” 陆时撩起衣衫,在椅子里坐下来。 “薛姑娘,不是小心就能驶得万年船的。” 这话乍一听平淡无奇,可细细一品…… 姜戎锦 心惊到语塞。 余之斐忙道:“小心总是件好事,否则连累到老大人……” “连累?” 陆时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笑猝不及防,声音又大,把姜戎锦 他们都吓了一跳。 小裴爷急得直跳脚,“老大人,您快别笑了,别把狼给招来啊!” 陆时看着裴笑,“狼不是招来的,狼是闻着味儿,自个跑来的。” 哎哟喂! 我的老大人啊! 您可别打什么哑谜了,咱们开门见山吧! 小裴M.L.Z.L.爷急得直瞪眼。 “说吧,想听什么陈年往事?” 陆时阖上眼皮,一脸的疲惫,刚刚唱过戏的嗓音,也染了些沙哑,听上去有些暮气沉沉。 姜戎锦 千头万绪,一时竟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片刻后,她才问道:“老大人什么时候学的戏?跟谁学的?” “没有跟谁学,就是自己看,看得多了,自然而然就会了。” 姜戎锦 :“大人喜欢听戏。” 陆时睁开眼,“她喜欢。” 回答的直截了当。 姜戎锦 发现陆时这人一下子变得痛快起来。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心魔是你?” “只能是我。” 姜戎锦 :“为什么这么笃定?” 陆时不答反问:“她是不是临死前脱下了尼袍,换上了一套水田衣,还穿了一双在灯光下能看到月亮的绣花鞋?” 姜戎锦 :“你都说对了,并且她还擦了胭脂。” “都是我陆陆续续送她的。” 陆时伸出手,摸了摸掌心的老茧,摇摇头。 “为了送她这些,我打了很长时间的铁,老茧都多出很多。” 不等姜戎锦 再问,他又道:“我和戏里的张生一样,曾经是个穷书生。” 姜戎锦 :“戏里张生和崔莺莺的故事,就是你和她的故事。” 陆时的话回答的很坚定:“不是。” 姜戎锦 :“既然不是,为什么你唱了这样一段戏后,她的心魔就解了。” 陆时目光看向水榭外,带着几分悠远。 “薛姑娘可曾去过严如贤的宅子瞧瞧?” 姜戎锦 :“去过。” 陆时:“后花园里有座戏楼,你可曾看过?” 第三百九十七章心疼 戏楼? “不仅看过,还在下面坐了很久,要不是雨大了,我还想多坐一会。” 陆时:“薛姑娘喜欢那里?” 姜戎锦 :“喜欢。” 陆时:“为什么喜欢?” 姜戎锦 很认真地想了想当时的心境,“那个戏楼告诉我,它有故事。” “是我为她盖的,每一块木头我都扛过。” 他竟然为她盖了一幢戏楼? 姜戎锦 惊心。 “我是个一无是处的穷书生,配不上她,她不嫌弃,先生也不嫌弃。” 陆时顿了顿:“先生说那个戏楼就算是聘礼了。” 姜戎锦 与余之斐对视一眼,由此看来他们并非私定终身,唐岐令是点头同意的。 “但她说还不够,她说……” 陆时忽的又笑了,笑得眼角的皱纹堆成一团。 “成亲前一天,我得扮上戏子的模样,到戏楼上给她唱上一段,她的想法总是稀奇古怪,我拿她没办法。” 原来,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却因为突然的变故没有实现。 很多年后,她穿着他买的衣裳、鞋子、擦着他买的胭脂,悄然赴这个约定。 不想,因为慧如老尼的嫉妒,多年期盼落了空,以至于有了心魔。 而他则扮上戏子,给她唱了这一出戏,从容赴这个约。 戏演完,她心愿已了,心魔解开,棺材合上,前因后果都说得通了。 姜戎锦 的目光再度看向陆时。 戏子,是下九流; 而书生,是这世上最清高自傲的人。 但奇妙的很,此刻的陆时似乎就是从戏里走出来的书生,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大人可以说说你和她之间的故事吗?” “我和她?” 陆时沉默良久,“没什么好说的。” 小裴爷急了,“怎么没什么好说的呢?你们怎么遇到的,怎么开始的,又是怎么……” “裴公子。” 陆时出声打断:“有些故事何必人人皆知,她知道,我知道,就够了。” 裴笑无助地看着姜戎锦 :他说够,怎么办? 姜戎锦 默了默,“老大人,我们只想知道她是怎样的一个人?你是怎样的一个人?你们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她脾气不是很好,我性子不是很好,她见到我,脾气就软了,我见到她,性子就变好了。至于这些年,我们怎么过来的……” 陆时顿了顿,“闲的时候就回忆一下,偶尔也会想一想她,就这么一年一年的过来了。” 他的语气很淡,淡到一丝喜怒哀乐也没有,好像在说着一件顶顶稀疏平常的事情。 姜戎锦 的心里却沉的要死,像被压了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 八年教坊司,十八年水月庵,整整二十六年的岁月,怎么可能一年一年的就这么过来了? 多少个日日夜夜啊! 姜戎锦 神色不变,“老大人不愿意说你和她的事,那么咱们就从唐家被抄开始。” “也没什么可说的。” 陆时面无表情,“人证物证都有,是铁案,翻不了。” 姜戎锦 :“既然是铁案,既然翻不了,那为什么时隔这么些年,大人还把剑指向严如贤,指向李兴,指向龙椅上的那位?” “严如贤贪赃枉法,伙同李兴舞弊春闱,我身为御史难道不该弹劾吗?” 陆时:“陛下纵容严党,以至于严党一派霍乱朝政,我身为御史难道不该进谏吗?” 姜戎锦 直勾勾地看着他。 “所以老大人的意思,他们与唐家的案子,统统无关,只是陆大人的职责所在?” 陆时斩钉截铁:“是!” 姜戎锦 轻轻笑了。 “老大人怎么能把谎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呢?” 小裴爷:“如果我们不是参与其中,还真信了呢!” 余之斐:“老大人非要让自己做恶人,做负心人,做无情无义的人吗?” 陆时避开三人的目光,眉头微微皱着。 姜戎锦 起身,蹲在他面前,轻声说: “去见唐见溪的路上,他设了三条路,大路,小路,鬼路,每一条路都有那条路的结局。 褚言停走了一条大路,跟着前太子,把自己走成了刀下鬼。 唐见溪走了一条小路,活成了隐士,看似闲云野鹤,其实每天都在煎熬中。 你呢,你选了哪条路?” 陆时的嘴唇忽然颤抖起来,抖得很厉害。 “她临走前对我说:谢谢你,我走了。我以为这话,是对我说的,可后来一想不对,她为什么要傅我,台上演戏给她看的,又不是我。” 姜戎锦 抬眸,静静地看着他。 “她这话是对你说的,你听不见,所以只能借我的口。” 陆时回看姜戎锦 ,他的眼神慢慢有了点变化,比之前更深,更沉。 “我想,你的苦衷,她是知道的,所以才会说这样的话。老大人,你走了一条人不人,鬼不鬼的路啊。” 陆时的嘴唇动了动,好像要说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我第一次见你,你让陆大差一点掐死我,当时把我气的,我在心里骂你做个人吧,后来我才明白,你是在为我好,不想让我牵扯进来。 我细想了想,你不想把我牵扯进来的原因,应该是唐家的案子。” 姜戎锦 抓起陆时的右手,抚上掌心中一个又一个厚厚的老茧。 “你说唐家的案子人证物证都有,是铁案,翻不了,其实不对,你翻得了,只是不能翻。” 陆时的眼睛骤然迸出厉光。 “所以,你用让皇帝下罪己诏的方式,用这种不为人知的方式,在替唐家翻案,对吗?” 姜戎锦 说着说着,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