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晨光乍现,小颜欢欢喜喜推门而入:“娘娘!娘娘!殿下来了!” 兰菱欣喜起身:“带我去见他。” “有脸见我?”沐霄冰冷的话音自殿外传来,脚步也停顿在殿外。始终,他是不愿踏入这婚房半步的。 兰菱眸光一黯,快步走出寝殿,目光询问的看向沐霄:“殿下可是来陪我回门的?” “战神,你的温婉贤良呢?”沐霄并未答话,一通无头绪的质问,隐含怒意,身体微倾,目光冷极,透过面具直视兰溪双眼:“看来,藏在这丑陋面具之下的,也不过是人前撒谎,背后嚼舌的毒妇罢了!” 兰溪微怔道:“你在说什么?” 沐霄斜睨她一眼,目光鄙夷:“即便去天帝那参奏又如何?” 兰菱不解:“我从未去天帝面前提起殿下,不知殿下误会了什么?” “你我之间,何需误会?” 沐霄嗤笑一声,毫不遮掩眸中厌恶,冷声道,“我说过,我心有所属。你若识趣,便在这宫里好生待着,你我互不干扰。你若痴心妄想,再要兴风作浪,便休怪我无情!” 兰菱再欲开口解释,又忽觉有心无力。 有无误会,他皆厌她至极,她的解释,他亦不会相信。 他早已不是五百年前,那一见她便满心欢喜的沐霄哥哥了。 放不下过往的,只有她一个罢了。 “既如此,”兰菱垂下眼眸,敛去眸中黯然:“殿下此番为何回来?” “我回我宫,与你何干?”沐霄不愿在此久留,留下只言片语便转身离去:“无事少来叨扰!” 兰菱紧追上前:“殿下,回门一事……” 沐霄头也不回:“大婚已过一月,还需回门么?” “你……是有意拖延至今?”兰菱不敢置信,转念想到沐霄自大婚来对她的冷酷,这一切便也说得通了。手掌在袖内不知不觉紧握成拳,又无力松开。 沐霄顿住脚步,回眸耻笑道:“你说呢?战神,你当真以为,我会娶个假男人、母夜叉进门?” 兰菱无言,望着沐霄远去身影,咬紧下唇,眸中蕴起水雾。 无忧宫里,杯盘满地,处处狼藉,宫娥跪了一地。 “神女息怒……” 琉月发泄完毕,仍觉不快,狠狠踹向跪地宫娥:“没用的东西!误我大事,一群废物……统统该死!” 宫娥忍痛,含泪解释道:“天帝下令,让殿下回宫禁足,奴婢们如何敢拦?” “还敢嘴硬!”琉月怒极,更是六神无主,不停在殿内来回踱步。 “决不能让殿下去她身边……殿下会发现的,……完了,全完了……” “必须想办法,让殿下离宫。离她远些……” “不不,不对,除掉她,只有除掉她,方能一劳永逸!……” “是了!还有兰氏那小女娃,她知晓得太多了……” 自语片刻,似打定主意,琉月定下心来,眸中寒光划过,挥袖摒退宫娥,朝窗外吹出一声唿哨。 下瞬,一蒙面黑袍男子,目泛红芒,凭空浮现在琉月跟前。 ◇ 第十章 祸起萧墙 “神女,召我何事?”黑袍男子嗓音嘶哑怪异,言语间难掩兴奋。 琉月将男子打量一番,甚是满意:“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可准备好了?” 男子闻言,低声怪笑道:“迫不及待!” “那便着手行动吧。”琉月冷笑:“此事办妥,便是替你妖族报了仇了。” 一月后。 西苑庭院内,清澈女子声隐隐来。 “夫君喜温柔女子,兰菱便做个温柔之人,夫君不喜强悍粗鲁,兰菱便不与夫君动武,不与我营中糙汉往来……” 沐霄大步流星踏出庭院,今日心情甚好:“战神做好分内之事便可,不必在我身上白费功夫。” 兰菱掠至沐霄面前,拦住他的去路:“夫君这是要去哪?” “我去哪,也需同你报备么?” 沐霄沉下脸来,讽刺道:“禁足期满,你可满意了?若不满意,去天帝处嚼舌一番,再禁我数月可好?” 兰菱哑口无言,他心心念念都是旁人,她的存在便是最大的错误,无论她说什么,他又怎会信? 沉默间,一名仙仆匆匆赶来,朝她拜了一拜:“娘娘,兰族来信,兰韵仙子,她,失踪多日了。” 兰菱闻言脸色一变,兰韵素来乖巧懂事,生来无神力,绝不会自行出走,若多日未归,定是出事了! “我去寻她。”兰菱转身便要随仙仆出宫,恰逢此时,一道帝令凌空而来。 “妖物作乱,凶残至极,着战神兰菱,速擒妖回宫,查明原委!” 沐霄见了这帝令,眉头蹙起。 自兰菱此次击溃妖界归来,妖族几乎分崩离析,怎有能耐来天族作乱? 心中疑虑却并不与兰菱言明,沐霄安心冷眼看戏。 兰菱两头不可兼顾,于他而言,甚是解气。 兰菱父母早亡,兰韵是她唯一的亲妹,自幼体弱,全无神力。 阿韵失踪,兰菱已心急如焚,若出事,她更觉难辞其咎。 思来想去,兰菱目光恳地切望向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沐霄:“殿下,我奉令捉妖,不得延误。我胞妹阿韵……可否请殿下……” 话音未落,又见琉月宫中仙娥,火急火燎朝她二位赶来。 未至跟前,那仙娥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目光怨怼的瞥向兰菱。 随后,宫娥声泪俱下道:“殿下,请殿下为琉月神女做主,殿下去看看神女吧、去晚了,怕是再见不着了!” 沐霄闻言,脸色骤变,不问究竟,怒视兰菱一眼,似要将她生吞活剥。心中又急于去见琉月,狠狠拂袖,转瞬消失在宫门之外。 “殿下……”兰菱不明所以,话未说完,生生梗在喉中。 直至沐霄远去,始终站在身后的小颜,方才沮丧道:“殿下素来英明,偏看不透这琉月神女的歪心思。娘娘堂堂战神,怎会与她一般小肚鸡肠?” “何来看不透?”一阵凉意自心头泛起,涌遍通身。兰菱轻叹一声,言语里透着说不出的苦涩:“偏爱罢了。” ◇ 第十一章 你委实令我恶心至极 是夜。 作乱妖物已尽数关入水牢,兰韵仍是音信全无。 兰菱连续多日找寻阿韵未果,已是身心俱疲,此时躺在榻上,却难以入眠。 直至殿门被一道劲气冲开。 兰菱惊起,见来人竟是沐霄,心头不自主一阵欢喜,唇畔勾起笑意:“殿下,你怎么来了……” 沐霄面颊微红,眸中怒火熊熊,转瞬掠入寝殿,将一巫毒玩偶重重砸往她胸口! 玩偶砸中兰菱后反弹落地,细看去,丑陋的脸上抹满鲜血,凹陷的双眼里红芒弥漫! 见此邪物,兰菱倒吸一口凉气,后退数步:“这是什么?” “是什么,你会不知?” 沐霄怒极,一把揪起兰菱胸前衣襟,将她拉近跟前:“毒妇!我警示过你,休要兴风作浪,你却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兰菱垂眸,胸前的手青筋暴起,似在竭力克制欲将她捏碎的怒意。 看来,他又误会了什么。 “若非察觉及时,琉月此时已含恨九泉了!” 沐霄嗓音微颤,想起在无忧宫里所见情形,不由得一阵后怕,看向兰菱的视线里,又添了几分暴戾:“你既不仁,便休怪我不义!” 兰菱眸中涩涩:“你怎知是我做的?” 关心则乱。她的夫君,却在为旁人心乱。 沐霄怒极反笑:“琉月心善,放眼天界,除了你,还有谁想让她死?” “这玩偶所使面料,乃你兰族独有冰兰蚕丝,这瞳中邪术,亦有你兰族术法痕迹!你以为,我傻么?!” 越是举证,越发对眼前之人不齿,沐霄切齿道:“战神,你委实令我恶心至极!这面具底下……” 沐霄眼含探究,目光锋如刀刃:“究竟藏着一张何等龌龊的脸?……” 兰菱默然。身为战神,让人揪了衣襟,已是极大的羞辱。 他对琉月的紧张在意,对她的深恶痛绝,更刺痛她心。 他所列举,皆为事实,无法辩驳,可她的确没做过,她该从何解释? 信她,无需她多言,不信她,说得再多也是枉然。 兰菱动了动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挣脱他,她不费吹灰之力,可她忍住了。 他说,他不喜强悍粗野之人。 这是他自大婚来,头一回走进这寝殿,即便是为了别的女子。 他与她如此靠近,即便对她厌恶至极,她亦舍不得从他手里挣脱。 原来爱上一人,会变得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