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崩溃仿佛就在一瞬间。 司念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是止不住。 她两手捂着眼睛,拼命地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为什么心里好难过好难过,胸口沉闷的喘不过气,沉闷得就像堵了一块千斤重的巨石,怎么移都移不开。 她明明那么乖。 她明明那么乖那么乖,哥哥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顾怀安,你曾把我捧在手心里,说最爱的人就是念念。 可为什么,为什么后来就忽然不爱我了。 为什么就不要我了。 你赶我离开家的时候,我才刚满十三岁,我还没有长大,我还需要跟在你的身边。 顾怀安。 你没有告诉我,我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够好。 没有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 我到现在都一直在想,我在想我做错了什么事情,我在想我还能不能回到你的身边。 怕与你分离,这些年,我甚至不敢与裴承江有太多牵扯。 他位高权重,一直想让我回到裴家。 我不知道是不是裴承江暗中压迫了你,让你狠心抛弃了才十三岁的我,让你现在杳无音信。 顾怀安,你在哪里。 - 凌晨,暴风骤雨。 裴家书房,台灯下,正在一丝不苟办公的裴承江拿起桌上的座机,接了个电话。 “首长,瓦达传来消息,今日凌晨四点左右,顾怀安跳楼自杀了,我们的人赶到抢救的时候,他已经去世了。” “并且,”电话那边的人继续道,“在顾怀安的临时住所里,搜出了一些成瘾类药物,据林倩交待,顾怀安把自己所有的身家全部给念念买房子了,他身无分文,买不起止痛药,很久前就开始用这种方式麻痹神经,抑制难忍的病痛。” 窗外黑漆漆的天幕上,忽然就亮了巨大的闪电,如挂起一根根叶脉状的金树银线。 炽热的光焰在头顶闪烁。 轰隆一声巨雷响,仿佛世界都被这震耳欲聋的雷声撕裂开来。 那无情的雷声似乎也打在了裴承江的心里,他放下右手握着的钢笔,摘下眼镜。 男人疲惫不堪地揉了揉眉心。 窗外稀里哗啦的暴雨声,裹着雷声阵阵,裴承江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吩咐道:“务必封锁消息。” “是。” “他的葬礼不能有丝毫泄露,念念那孩子绝对承受不住这种打击。” “收到。” - - 司念被“轰隆”一声巨雷吓醒。 明明昨天晚上还星光璀璨,这一会儿天幕黑沉沉的,刺眼的闪电再次撕裂了一切,轰隆轰隆的雷声不绝如缕。 司念竟然梦到了顾怀安。 梦里,顾怀安笑得春风和煦,紧紧抱住了她,亲昵地唤着她念念。 但拥抱过后,他却又渐渐远去,渐渐远去。 窗户被狂风吹拂的哗哗作响,豆大的雨滴狠狠地摇晃着楼下的树木与花草,似乎想要拦腰砍断那刚展露出勃勃生机的春。 司念头痛欲裂,走到窗户旁,拉上了窗帘。 昨夜哭了一宿,现在的她估计人不人鬼不鬼的。 不知为何,从昨晚睡觉的时候开始,胸口就一直闷痛,到现在痛得几乎喘息不过来。 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有一种强烈的患得患失的钝痛感,可她又实在想不起来最近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好在天气恶劣,不用军训了。 她没有开灯,蜷缩着坐在卧室内的摇篮上,屈着膝盖微微颤抖。 又是刺眼的闪电,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把屋内的一切都衬得那么狰狞恐怖。 司念紧紧地抱住自己。 在漆黑的房间,瑟瑟发抖,她听到了绑架她的盛芝兰在肆无忌惮地大笑,又拿着血淋淋的鞭子走向了她。 一步,一步,步步逼近。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喘息声,令人胆战心惊的抽打声,慢慢朝她逼近。 那曾把她打的皮开肉绽的鞭子已经扬了起来,凶神恶煞的盛芝兰在对着她残忍地笑,鞭子马上就要再次落在她的身上。 她只能战战兢兢地躲在摇篮里。 司念听到了,啪的一声,她的胳膊被盛芝兰狠狠抽了一下。 痛,入骨入髓的痛。 又是闪电过境,司念泪眼模糊,亲眼看到了自己白皙的胳膊被抽的鲜血淋漓,她吓得从摇篮上滚到地毯上,在漆黑的夜里狼狈不堪的窜爬,哪怕躲在墙角里,那鞭子仍然不放过她。 她脸上,身上,都已经遍体鳞伤,甚至血肉模糊。 司念跌跌撞撞得爬向大床,用被子裹住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她用剧烈颤抖的手拿起了手机。 似找到了唯一的救赎。 时隔数月,她惶恐不安地拨通了顾怀安的电话,大颗大颗的眼泪砸落在手机屏幕上。 她呜咽着咬住自己的手指,祈祷哥哥一定要接电话,一定要接电话,一定要接电话。 她快被打死了。 可是,她打了好多遍,电话竟然一直无人接听。 司念惴惴不安地砸掉那个手机,她想起来了,哥哥已经不要她了,又怎么会接她的电话呢? 她转过头,盛芝兰狰狞的脸就在她眼前。 她丑陋无比的大手一把掐住了她脆弱的脖颈,司念挣脱不开,滚烫的泪灼烧着她的四肢,崩溃又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是切肤之痛。 盛芝兰用那双残暴不仁的手把她的肋骨狠狠拔去,一根一根拔去,没有任何止痛药,她那样丧心病狂的人,徒手撕扯着她的心脏,撕得破碎不堪,把她折磨的面目全非。 忽然间,漆黑的卧室亮起了一束微弱的光。 是手机铃声。 手机铃声振动了起来。 司念推开了那个人面兽心的盛芝兰,窜爬到床下面,狠狠地摔落到地板上,捡起被她砸坏的手机。 手机的屏幕已经碎裂了,来电显示是模糊的。 是顾怀安。 一定是顾怀安,他终于肯关心她了。 |